当下梁曼怂恿他刨人家地里的东西。王青虽然很饿,但左思右想总觉不合礼数,犹犹豫豫道:“…这,这不太好吧。违背主子命令不说,我们怎么能偷人家土豆吃。”
梁曼将火上烤的饼子翻了个个,漫不经心道:“你现在已经违背了你主子的命令,还把吃的分给我了。而且我也没说让你不付钱。”
“你怕被华衍发现,可以先把东西刨出来,再往里放点银子、铜板重新埋起来。…你猜,从地里挖出土豆,和从地里挖出银子,哪个会让店家更开心?”
王青认真思考许久,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挖出银子吧?”
梁曼相当捧场地呱唧鼓掌:“是的。所以去吧。挑大个的拿,小的记得埋回去。遇到刚冒头的小芽别给人家弄折了。”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最好还是明天悄悄和店家讲一声。省的人家刨地的时候以为菩萨显灵了。”
按照梁曼的指使,很快,王青左顾右盼地在怀里掖了几颗土豆做贼般溜过来。梁曼将土豆在泥巴里滚上几圈,丢进火堆里。烤好后,再拿他的剑挨个从火里扒拉出来。
王青心急地抓起一只,烫得两只手来回直倒腾。一边嘴里嘶嘶吐气,一边从中间小心翼翼掰开。顿时一缕透明热气从土黄色芯内腾腾升起。他吹了吹气咬上一口,真情实意地睁大眼对梁曼夸赞:“姑娘,你好厉害啊!
梁曼慢条斯理吃着饼子,礼貌地微微一笑。
王青正唏哩呼噜啃着烤土豆,背后忽有人大喝一声:“好啊王青!敢在这偷偷吃东西,我要告诉主子去!”
王青悚然一惊,下意识将土豆轰地丢火里。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李富,这才松了口气。
他抹抹嘴站起来:“怎么下来了?”
李富揉了揉晚上被华衍踹了好几脚的半拉屁股:“我轮完值了,闲得没事。主子发完火歇下了。”他瞅了眼梁曼,对她嘿嘿笑了笑,之后毫不客气地在王青旁边蹲下来,抓起地上一块烤得焦黑焦黑的土狐疑道,“这是什么,你就吃这个?王青你都饿成这样了?”
王青正拿剑在火堆里扒拉来扒拉去,聚精会神寻找刚才被他丢回火里的半块土豆。他一边扒拉一边在石头上坐下,拍拍旁边示意李富也坐,对方犹豫一下,仍蹲着没动。王青道:“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说罢又恍然觉出不好,赶忙小心地拿眼望了望梁曼。
梁曼头也不抬地用树枝把她脚下的几块赶过来,王青感激地道了声谢,和李富大快朵颐。
城镇小的可怜。这间客栈是镇上最大的,也不过两层楼高而已,还被他们全包了。街上更是连条赖皮狗也没有。
大家都在屋里闲得发慌。之后又溜溜达达下来几个人,见他们头碰头在这啃焦炭都来瞧新鲜,纷纷要了几块尝尝。
这帮侍卫全与华衍年纪相仿,各个年纪都不大。最年长的也不过将将及冠。一群没怎么吃过苦的半大少年,朝夕相处日暮相对,私底下大家关系都不错。前些日子,他们和梁曼一起赶路时也是这般无所顾忌勾肩搭背。
最后七八个不当值的或蹲或坐全凑在火堆前嘻嘻哈哈,梁曼让了又让。她被挤在两人中间,无聊得边吃土豆边听他们吹牛。
仗着院子地场够大、马厩在最远角落,又觉主子睡下了不会知道。有个胆大包天的从怀里掏出个水囊,贼眉鼠眼冲众人炫耀:“瞧瞧我弄到什么了!…嘿嘿嘿,我悄悄和店家要了一点酒,你们要不要尝尝。”
王青下意识喝止:“不可酗酒!主子还在呢。”
旁边人马上捅他一下:“就先灌王青喝!这一路都是他这个不让那个不许的!”
于是众人一哄而上,摁住王青给他灌酒。之后互相热热闹闹分起半袋酒来。平日里王府管教很严,少有机会喝酒,几人酒量都不好。这一喝便喝到忘乎所以的地步,因为都坐一起分吃东西,互相都觉亲近了。不知是谁还忘了顾忌地把酒囊递到梁曼面前:“姑娘,你也来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