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月抿唇思索片刻,道:“你说你家小姐难了的心愿,是什么来着?”
皎皎道:“同九州仙阁之阁主,做一回道侣,小姐就是这么说的。”
温时月盯着手臂上的黑线,话锋一转,又问:“你可知无为仙尊?”
“无为仙尊?那算什么仙尊?二十年前,他化魔杀生民三千,早被仙家除名了。”皎皎道。
二十年了么?
二十年对于仙者来说弹指一挥,对一个凡人来说,都小半辈子了。
师兄竟心硬至此,至今未为师父正名。
温时月打开轩窗,望着云端月,道:“你小姐这心愿,我替她了了。”
此话一出口,她手臂上的血线颤动了一瞬,百足当中有一足轻轻松开“爪”,消失了。
她问:“如今仙阁阁主的仙院,在哪座山?哪处院?”
皎皎知无不言,“出了锁云台往东南,到了渡云天,乘法阵往上,三峰一浦,高高的悬着的那座,悬云顶,就是了。”
真够曲折的,仙阁何时扩建了?
前世她也在九州仙阁上学,加之每月择一日要过仙阁去往日月山,所以黎望、仙阁、日月山这三点一线,她是十分熟悉的。
从前的仙阁,没有什么渡云天这种百巷十四街的市集,也不分什么台啊什么顶。一条山径直达云端,仙人上下,从来都是御气,或是御器。
她常常没有灵力,是师父接送上下学,每月送她去日月山,陪她在山中渡过三天三夜……
温时月的小半辈子都是与师父一起过的,只分开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天人永隔。
她刻意没有去想师兄。
不知为什么,重生之后什么情思都淡了,唯独师父的那一根,是她在作为风的时候小心守护的,故而每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心痛。
打听到了路线,她行动力很快,准备夜闯悬云顶。
眼下这位闻家二小姐身上穿得花花绿绿,实在不合适,计划着换一身夜行衣。
她将闻音的衣柜翻了个底儿朝天……愣是没翻出一件素色的衣裳,就更不用说夜行衣了。
“小姐从来不买黑白灰的衣裳。”皎皎明确道。
温时月很是无语。
今夜动静已经很大了,估摸着闻音的爹娘兄长都还没睡沉,若是叫皎皎再去弄一身夜行衣来,恐怕天都亮了。
夜长梦多。
她瞅了一眼小臂上的百足血线,低头看了看橙绿相间的衣裳,腰缠铃铛丝带,头坠发带,腕上还有许多丁零当啷的手串……
她先将手串全摘了,再去解腰上的铃铛丝带,不出意外地半天解不开。
皎皎快睡着了,温时月满头大汗地放过自己,将皎皎摇醒叮嘱两句,脚步轻悄出了闻院。
闻院所在锁云台看出去,两座高不见顶的山峰矗立。三峰之间云海延绵,云海之上是一处巨大的浮石,遮天蔽日,其上灯火通明,应该就是渡云天。渡云天往下有一浦,有三两宫殿。
温时月还没搞清楚这所谓三峰一浦分别是做什么用的,只大概猜到,三峰一浦之间并不直接互通,需得到渡云天过一趟。
三峰一浦名字都取得相当雅了,这样的通行方式,大概也是雅的一种吧,温时月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