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永志皱眉,“你这孩子咋也轴呢,挑几个念念得了。”
“哦,那比的不是进步名次吗,按这个来说他们没有进步空间了,不还是咱们赢了吗?”
郁明天话音未落,后面开始起哄了,“就是啊!咱们赢了,老班有奖励吗?”
“奖励?”老陶笑了下,“擎好吧。”
他不和大家耍贫嘴了,正色道:“成绩出来了,可以开始考虑选科的事情了,综合自己各方面成绩,和家长商量商量,不懂得来问我。现在更不要觉得考完了万事大吉,就松懈下来了。再过两周小月考,就当分班考试了,这次考试决定了你的新班级好坏程度和学号位置,自己掂量掂量轻重啊。”
下面开始叽叽喳喳,郁明天右手边坐第一排的徐慧也问他,“明天明天,你之前学的什么?”
“我选的大文。”郁明天在深实选的文科,但成绩吊车尾,每天写写歌词睡睡觉也挺乐呵,他真诚道:“挺好的,我每天都很快乐。”
不知道徐慧听进去没有,郁明天仔细看了下各科成绩,都很平均地烂,英语尤其烂,还没班长的零头多。
老陶教历史的,自然也劝成绩一般的选文科,最多占点脑内存,不用动太多脑子。陈大虎下课了还在喜滋滋乐,“文科女生多,我保不齐能拥有一段甜美的恋爱呢,郭靖找黄蓉,杨过找姑姑,谁来找我呢?”
“滚吧你,真会给脸上贴金。”葛庭撅着屁股在讲台上记各科成绩,他认真想了想,“我还是选理吧,我这历史20政治15,物理好歹还多点呢。”
“多三分也是多啊?”郁明天戳穿他,“物理23化学18,我觉得你选啥都行,你不偏科。”
瞿俊去器材室抢篮球了,他是体育特长生,只能选文科,也能少操一份心。下节体育课,几个班一起上,球成了稀罕物,还没下课瞿俊半个身子都到门外了,老陶撵他走,他才率领一众小弟风风火火早退。
这边体育课没那么仔细,在深实还得分运动服和校服,校服还有制服款和日常款,整体学习外国风格。一中就一套衣服,热了你就脱,冷了自己加外套。郁明天看大家都没穿,也把外套留教室里,只拿了水杯出去。
体育老师带他们练了两圈跑操就让自由活动了,操场上三四个班,老师们站树荫下聊天,葛庭跑过来硬拉郁明天去打球,他身上还穿着黄黑色3号球衣。
“我真不会啊。”郁明天一脸难色,他自小不爱运动,跑步都够呛,刚跑完两圈气还没喘匀呢就拉他打球吗,太为难人了。
葛庭推着他背走,葛庭人瘦,劲儿不小,郁明天感受到了强烈的推背感,“哎呀呀没让你真打,你看看还不行吗?输人不输阵,你去当拉拉队好了。”
郁明天不是个爱扫兴的人,他走到篮球馆外,惊觉两手空空,“诶,我水杯忘了。”
“啊?那你先拿?”葛庭听见大虎喊他,急着上场,“不拿也行,估计没人偷。”
“不行,喝的不能离开视线的。”郁明天保护意识很强,他让葛庭先进去,自己原路返回。操场上有踢球的,郁明天贴边走,路过厕所时脚步停住,他退后一步,朝建筑后的夹道走去。
烟雾缭绕中,靠在墙上的人娴熟地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蹲下,将烟头按灭在腿间的枯土杂草中。他身前还有个吞云吐雾的人,劣质的绿色塑料打火机在他指尖飞快转动,“干不干?”
蹲着的人没说话,他捏起来一只蚂蚁,任它在手背上爬。
“行,真金盆洗手了。”那人冷嗤一声,气愤离开,转角时正撞上偷看偷听的郁明天,脸色又沉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撞过郁明天的肩膀离开,留下空气中挥散不去的烟味。
郁明天打了个喷嚏,捂住鼻子,他想上前,但还是迟疑地退后半步,转身想离开时被人叫住,“过来。”
沈奉今早就看到他了,三班跑操时落在最后呼哧带喘竞速走的小废物。跑完蹲在足球网边吐气如兰,不听话的微卷的发丝在脑袋顶上弹来弹去,他毫不在意般掀起衣摆擦汗,露出一块胜雪的肚皮。还让人吃了豆腐,被人抹了肚皮还笑,笑起来时露出一个小梨涡。
这只名叫郁明天的卷毛小羊躲藏的技术实在一般,沈奉今放走蚂蚁,看它融入蚁群,逃出生天。
郁明天一步一挪蹭过来,咳嗽一声,他不知道说什么,也陪沈奉今蹲下来。
周遭环境实在算不上好,背后是厕所的墙,对面栏杆上爬满爬山虎,栏杆外似乎都是住宅区的储藏室,朱红色的门一次排开,嵌在灰黑的瓦房里。
沈奉今不抽烟了,他的手臂自然搭在膝盖上,垂落下来,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叉开,是惯于夹烟的手势。
二人都不说话,郁明天欲言又止,沈奉今旁若无人,但老在厕所后面也不是事啊,郁明天又咳嗽一声,“换个地待会儿?”
沈奉今没说好不好,但郁明天站起来时他也跟着出来了。简单整理后他又是一副超然绝尘的学霸形象,看不出在狭小隐秘的夹道中的颓废。
“我算是离他更近了吗?”郁明天边走边想,“虽然他可能不想被人看见这幅样子。”
提议要换个地方的是他,但人真跟他出来了郁明天也不知道去哪了,他跑去拿了水杯,沈奉今插兜在原地等他,身长玉立。
“我们去看他们打球吧。”郁明天抱着杯子提议,沈奉今不置可否,他就带头走在前面,风由后吹来,拂过他的发尾脖颈,吹散的烟草味淡到几不可闻。
沈奉今的味道变了,皂香被不知名的香烟取代,变成郁明天陌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