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他低声呢喃,只有自己能听见,"昨晚确实累着你了。"
窗外,一片樱花悄然飘落,仿佛在为这个不可言说的秘密打着掩护。
校园西侧的男厕所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廉价清洁剂的刺鼻气息。杨世杰的后背重重撞在隔间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嘴角已经裂开,一丝鲜血顺着下巴滑落,却仍扯着嗓子叫嚣:"有种单挑啊!五个打两个算什么本事?"
为首的男生一脚踹在杨世杰肚子上,看着他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冷笑道:"你们俩偷摸破坏监控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他揪起杨世杰的衣领,"校长外甥了不起啊?警告处分太便宜你了。"
隔壁洗手台前,左旭戈被两个人按着脑袋,整张脸浸在蓄满水的洗手池里。他挣扎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施暴者的校服,换来更用力的按压。当他被拽起来换气的瞬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谢锦凡正倚在门口,举着手机录像,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精彩,真精彩。"谢锦凡慢条斯理地调整焦距,特意给左旭戈青紫的眼眶来了个特写,"哥,你这表情比上次月考成绩单还精彩。"
左旭戈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谢锦凡...你他妈...咳咳..."
"别激动啊。"谢锦凡收起手机,做了个夸张的安抚手势,"我这不是赶着回家向爸汇报你的英勇事迹嘛。"他瞥了眼奄奄一息的杨世杰,突然提高音量:"对了,听说杨阿姨今天特意做了红烧排骨?可惜某些人要在医院吃病号饭了。"
这句话像汽油浇在火苗上。施暴者们交换眼色,其中一人抄起拖把杆就往杨世杰膝盖窝砸去。惨叫声中,谢锦凡优雅地整了整领带,哼着小曲转身离开,球鞋踩在水渍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当晚七点,左家餐厅里弥漫着糖醋鱼的香气。左禄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震得骨碟一跳:"你脸上怎么回事?"
左旭戈下意识摸了摸颧骨处的淤青,垂眼道:"摔的。"
"放屁!"左禄一把扯过儿子的衣领,露出锁骨处大片的擦伤,"这也能摔出来?"
谢锦凡适时地轻咳一声,乖巧地给父亲盛了碗汤:"爸,您别生气。哥可能是...呃,跟同学玩得太激烈了。"他眨着无辜的眼睛,"今天学校贴了处分公告,哥和杨世杰破坏监控的事..."
"谢锦凡!"左旭戈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坐下!"左禄额角青筋暴起,"凡凡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锦凡为难地看了眼左旭戈,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其实...哥也是被杨世杰连累的。哥前些天破坏了他们班的黑板报,嫁祸给我和森越,不过我相信哥肯定是受了杨世杰的挑唆,杨世杰毁坏学校监控,"他恰到好处地咬住下唇,"今天公告出来后,有几个同学可能太气愤了,就...不过哥真的很勇敢,一直护着杨世杰呢。"
谢芳放下汤勺,温声细语道:"小戈这孩子就是太重义气。老左你别急,男孩子打打闹闹正常。"她给左旭戈夹了块鱼肉,话锋一转,"不过小戈啊,阿姨早说过那个杨世杰不是好东西。上次他偷带酒来家里,这次又害你背处分..."
"妈!"谢锦凡突然提高声音,"您别说了!哥现在肯定很难受。"他转向左禄,眼圈说红就红,"爸,您别怪哥。要怪就怪我,早知道今天该拦着那些同学的..."
左旭戈盯着碗里那块鱼肉,胃里翻涌着比伤痛更恶心的感觉。谢芳假惺惺的关心和谢锦凡精湛的表演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清楚地记得下午厕所里,谢锦凡录像时眼里闪烁的兴奋。
"够了!"左禄一把掀翻餐巾,"左旭戈,你给我听好!从今天起不准再和杨世杰来往!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谢锦凡连忙起身拍抚父亲后背:"爸您消消气,哥他知道错了。"他转向左旭戈,声音甜得发腻,"哥,快跟爸保证啊。"
左旭戈抬头,正好捕捉到谢锦凡眼中转瞬即逝的得意。餐厅水晶灯的冷光下,谢芳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正轻轻摩挲左禄的手背,而他的父亲满脸涨红,胸口剧烈起伏。
"我吃饱了。"左旭戈推开碗筷,转身上楼。身后传来谢锦凡假模假式的劝解和父亲余怒未消的咆哮。每一步台阶都像踩在棉花上,膝盖的淤伤隐隐作痛—那是下午被人用膝盖顶在瓷砖地上留下的。
卧室里,左旭戈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门外隐约传来谢芳"孩子还小"的劝慰和谢锦凡刻意压低的、状似担忧的窃窃私语。
他盯着墙上全家福里谢锦凡母子灿烂的笑容,喉间涌起铁锈般的苦涩。
门缝漏出的灯光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金线,左旭戈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条扭曲的伤痕。他无声地用口型对着虚空说了三个字,转身摔上房门,震得走廊装饰画歪斜了几分。
楼下,谢锦凡正乖巧地收拾碗筷,耳边别着的碎发垂落,显得格外温顺。当厨房门隔绝了父亲视线后,他掏出手机,把下午的视频发到了名为"校园新鲜事"的匿名群组,配文:「猜猜这是哪两位校园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