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说罢,哪吒一跃而下。
平愈看他回到地上,顿感不妙。她问:“去哪?”
“上街。”男孩对她竖起两根手指,边掰边说:“也可以是山林,随便你选。”
喂,不是上山就是下乡吗?
“我根本没同意吧,三公子!”她同哪吒讲起道理。
平愈偷偷摸摸挪着自己的位置,她离哪吒远了一些。女孩的余光,有瞥到临近的方窗大开着。修仙问道的人好似都不喜欢走正门,太乙真人方才就是从这扇窗户飞走的,化作一道长虹消逝于天际。
这倒是给平愈留下了一条求生之路。
“我又没在问你。”可惜哪吒蛮不讲理,他把女孩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赤缎下沉,沿着地面如灵蛇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床面,无知无觉地绕上平愈的脚踝。
平愈同他对视,心底暗数着秒数。
三…
二…
就是现在!
她一个翻身,意图夺窗而出。可哪吒不紧不慢,瞬时收紧了早就待命的红绸。
眨眼间,天旋地转。
猎物落入绳套,被高高地被吊起。
她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看着哪吒对自己露出的笑脸,心如死灰。
完了,她想。
搏一搏,单车变轮胎。
这下一步错,步步错了。
为了隔开空间给太乙真人谈话,殷夫人早早就遣走了厢房附近的仆役。算起来这间屋子早就成了密室,就算她翻出去了也会被哪吒拖回去。倒不如一开始就顺从一点,还免受皮肉之苦。
早知道就不逃了!
哪吒又问了一次:“上街还是山林?”
“上街。”
女孩审时度势,没再反抗。
男孩满意地点了点头,平愈觉得他看过来的目光,就像一只猫看向老鼠。
平愈,被放了下来。
她飞快地穿好鞋子,顺手将床头的那本福禄大全,还有自己的荷包塞入进了怀里。
“来啦!”
女孩跟在哪吒后面,像一只窝囊的小鸡崽。
.
选了街道的平愈,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商朝注重祭祀,对于天神的信仰大过于自己的性命,对于鬼神之说更是注重忌讳。因为体质的缘故,她双亲对外谎称平愈身体欠佳,致使她活到现在的十一年间,有整整十年都在家族庙中生活。
若不是近来丢魂的次数越发频繁,恐怕平愈还得继续住着。
难得有机会出来逛,她趁机带够了银两,准备大肆消费一番。反正有哪吒在,遇到事了也不用管。
这是他把我硬绑出来,该付出的代价!平愈,是这样想的。
当然了,若是哪吒有东西想要,她也不是不能帮忙买单。
权当是破财消灾了。
对比平愈的兴奋,哪吒倒是反响平平。
他神色古怪地看着女孩,见她自从到了外头后就像鱼进入了水里,不由得开口问道:“有这么开心吗?”
明明刚刚在屋子里,听了要出门还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平愈捏着荷包,重重点头:“有啊!难道你不喜欢上街买东西吗?”
“没什么可买的。”
哪吒轻哼了一声,跟在女孩的身边。
平愈只当这是哪吒耍帅的说辞,没多在意。可当她逛了一会儿后,才发现对方说的是真的。
街上,的确没什么好逛的。
人的购物欲,不过是由“衣食”两个方面组成。两侧售贩食物的摊上,有的只是水煮的动物肉。稍微贵一些的,也只是在水煮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发酵而成的豆酱。平愈天天吃这样的食物,它们寡淡无味,而且还因为缺乏香料的存在,会在入口时令人感到不轻的腥味。
平愈蔫了,她问哪吒:“山林间有鬼怪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要上街呢?”
男孩只是负责带她到街上来,却并没有目的地。他们就在这长道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好似真的只是偷溜出来玩的孩童一般。哪吒看了她一眼,回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平愈还真不太明白,来到这里之后她对时间其实没有太大的概念。
天亮了是早上,太阳最热的时候中午,月亮出来了就到晚上。
她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这倒让哪吒有些奇怪了。平愈的父亲既能与李靖互称兄弟,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她家中有良田百亩,可以说是整个钱塘关最大的商户。可平愈有时却表现得连奴隶都不如,像是生活在梦中,对很多常识都不甚在意。
“丑时。”
那样想着,哪吒没有忘记回答她。他甚至不忘与女孩解释:“这是阴与阳交替之时,鬼气开始流动,街上出没妖鬼也会变得频繁起来。”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平愈不见了。回过头,才发现她竟然径自躲到了自己身后。女孩将身体缩起来,躲得像个鹌鹑。
“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