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所有人看向她时,再也不复先前的羡慕与欣赏,转而用一种她难以接受的嫌恶的眼光看着她。
她甚至还能听到有人议论。
“小小年纪,心思也被教养的如此恶毒。”
“堂而皇之的占了别人的东西,还沾沾自喜的出来炫耀。”
“我如今看她倒是分外丑陋。”
纪芙浑身发抖,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脸,躲避着周遭恶意的打量。
不是的,她不是这样的。
不要看她。
……
见众人都等着她表态。
沈夫人长叹一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哀声同众人解释:
“我与那纪家大娘子的生母卢氏,从前也情谊深厚,后来她仙逝,我心中一直懊悔不该同她断交,这些年来也无时不刻不在想念她。”
“因而也一直想要照顾她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就是被这柳氏苛待的纪大娘子。”
“后来这结果你们也瞧见了,我这些年来送的东西,竟然无没有一件能力落到她手上。”
“甚至她身体不好,也是这柳氏编来骗我的谎言。”
“我身为魏国公夫人,竟然连友人留下的唯一骨血都护不住。”
周围夫人闻言纷纷安慰她。
那齐国公府上的孙夫人更是义愤填庸:“这有何难,不若把这纪大娘子接到府上来,你们魏国公府难道连个女眷都养不起吗!”
沈夫人身边的夫人都跟着迎合:“就是。”
沈夫人见达到目的,又道:“我原本那不是没想过此事,可总要顾忌礼法,你们也都知我这名声不好,这柳氏到底是纪大娘子名义上的母亲,我若是强把纪大娘子接到府上,总归是不占理的。”
齐国公孙夫人冷哼:“你这性子,何时在意过这种事,我看你是担心那纪大娘子因此传出不孝的名声,影响闺誉。”
沈夫人痛惜道:“打鼠又怕伤了瓶,谁知左右一番顾忌,却还是没能护住卢氏的骨肉。”
孙夫人瞥了一样蔫头耷拉脑的柳氏,道:“依我看,这种心思歹毒,苛待继女之人,实在不配为人母。”
沈夫人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派人将纪大娘子接到府上来,好让她将来与这柳氏再无瓜葛。”
孙夫人拍手称快:“正应如此。”
围观众人闻言,心中也痛快了许多,直道看了一出酣畅淋漓的好戏。
偏始作俑者却未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众人目光好似针扎似的落在柳氏和纪芙的面上身上,如芒在背般。
偏柳氏虽是继母,可到底却是那纪大娘子的母亲,她处置纪青妩的财产或是惩戒纪青妩,只要不致命,是没有相应的律法可以惩治她的。
但从今往后,柳氏的名声便彻底坏了,忠毅伯府的体面更是甭想再要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以京城贵妇圈子里的八卦速度,想必用不了两天,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今日赏花宴过后,这柳氏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柳氏和纪芙没等赏花宴过完,就顶着众人那鄙夷的目光溜了。
恍如过街老鼠。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柳氏从未受过这样大的屈辱。
她恨极了纪青妩,恨不能冲到她房中杀了她。
可如今纪青妩的院子,已经被沈夫人派来的人给团团护起来了。
十几个丫头婆子,将那小院护的严严实实,一应饮食汤药,都是由魏国公府送来。
若是以往沈夫人这样干,她还有由头拒绝,或是对外宣扬纪青妩不孝,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再用纪青妩将来的婚事威胁她。
可如今经过了赏花宴,她的名声彻底臭了,原本与她交好的夫人,如今对她避而远之,甚至她先前根本瞧不上的人,如今都敢不屑的打量她,嘲笑她。
被她宠在心尖尖上的纪芙,更是整日闷在房里哭,不肯出来见人。
门房禀告纪文宣回来的时候。
柳氏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或许,夫君有办法呢?
到底是家里的顶梁柱,或许他能有办法帮自己摆脱这样的困局。
看着纪文宣撩开衣袍,进了房门。
柳氏柔弱的迎上去,正要委屈的诉说:“夫君……”
可一抬头,却对上纪文宣火冒三丈的脸,和迎面而来的大巴掌。
“贱妇!”
毫不留情的巨大力道,柳氏一下子歪倒在地上。
面颊火辣辣的疼,耳畔嗡嗡作响,柳氏半晌才回神,捂着高高肿起的面颊,不可置信的看向纪文宣。
她怎么也不相信,一项对自己温柔小意的纪文宣,竟会如此对待自己。
殊不知男人在外应酬最是在意名声和面子。
那些夫人们在赏花宴上看了热闹,晚上又怎能忍住不说与夫君听。
一来二去,京中大多人家都知晓了忠毅伯府上的这桩丑事。
因而这日纪文宣应酬时,不少人都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瞧他,还有好几件原本成了的事也突然黄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连连追问了好几个人才得知,他如今竟是因为府上继室贪墨魏国公夫人送给继女的银钱东西,被所有人暗地里讥讽嘲笑。
纪文宣此刻气的双目赤红,怒斥:“我往日里让你教养阿妩,你便是这样教养的吗,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你做的丑事!”
柳氏愣愣的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些事情,分明是他默许的,这么多年来对纪青妩不管不问的是他,出了事第一时间又来怨自己。
柳氏再开口时,已经是满脸的泪:“这事怎么能怪我,你出门以为你出门应酬,上下打点的银子哪里来的,你不重样的玉冠和玉带又是哪里来的,难道靠你那微薄的俸禄吗……”
她话未说完,纪文宣抬脚将一侧矮凳上的瓷瓶踹倒在地。
崩起的碎片炸开,将柳氏面上划了一道不浅的伤痕。
柳氏抬手摸了满脸的血,惊声尖叫起来。
房中顿时一片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