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没有你怎么生活。”顾迁禁最终承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三个月...我们比任何时候都亲密。我感受你的情绪,分享你的记忆...分离意味着重新成为孤岛。”
顾时舟从背后抱住他——在意识层面,这种接触比物理接触更亲密,是灵魂的直接交融。顾迁禁感受到顾时舟的全部情感:依赖、信任、以及某种更炽热的东西,超越了兄弟情谊的边界。
“我也害怕。”顾时舟轻声承认,“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还是自己吗?还是变成了某个新的存在?”
这个问题悬在意识空间中,没有答案。现实中,他们的身体静静地站在实验室中央,双手相握,额头相抵,像是祈祷又像是告别。
突然,安全系统的警报声打破了宁静。顾迁禁迅速调出监控画面——外围摄像头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翻越围墙,很快消失在监控死角。
“安保去检查了。”顾迁禁皱眉,“可能是记者或好奇的学生。”
顾时舟却控制着右手放大了画面某处:“看那个闪光。”
画面角落,一个红点一闪而过。太模糊无法确认,但顾迁禁立刻想到了林陌脖颈后的Ω标记。自从那晚在医院分别后,她就消失了,Ω系统被摧毁时也没有她的踪迹。
“你觉得她还被控制着?”顾迁禁在意识中问。
“或者更糟。”顾时舟的声音紧绷,“如果她成为了新的节点...”
他们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共识已经形成:共识实验必须继续,而且要加快进度。无论面对什么新威胁,两个独立的意识体总是比一个融合体更灵活。
当晚,顾迁禁在实验室隔间搭了张简易床。他调暗灯光,打开神经监测设备,准备再次尝试局部分离。
“今晚只到手腕。”他坚定地说,“而且我们一起监控数据,没有秘密实验。”
顾时舟的回应是一个意识层面的“点头”。他们调整呼吸,开始逐步释放对手臂的控制权。这次过程比白天顺利,疼痛阈值提高了近40%。到凌晨三点,他们已经能够轮流控制整条右臂而不引发剧烈不适。
“进步神速。”顾时舟控制右手比了个胜利手势,“照这个速度,两周内我们就能——”
他的话被突然的刺痛打断。顾迁禁感到左眼视野边缘闪过一个画面:实验室窗外的人影。他猛地转头,但那里只有夜色和树影。
“量子残留影像。”顾时舟立刻分析,“有人在远处观测我们...通过Ω系统的残余连接。”
顾迁禁走到窗前,仔细观察。什么也没看到,但窗台上有一个微小的金属物体——一个微型发射器,正在缓慢地自毁冒烟。
“林陌。”他们同时低语。
顾迁禁小心地用镊子夹起发烫的设备,放入隔离盒。这个发现改变了事态——如果Ω系统的残余势力仍在活动,他们需要更谨慎地推进分离计划。
“明天开始加密所有数据。”顾迁禁决定,“同时加快分离实验进度。”
顾时舟没有立即回应。顾迁禁感受到他意识深处的犹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担忧。
“怎么了?”顾迁禁直接问道。
“如果...”顾时舟斟酌着词句,“如果我们分离后,量子能力减弱怎么办?上次能打败复制体,正是因为我们融合后的力量。”
顾迁禁思考了一会儿。这确实是个实际问题——他们的量子纠缠能力是目前已知对抗Ω技术的唯一武器。
“那就找到平衡点。”最终他说,“足够独立以增加战术选择,又足够连接以保持能力。父亲的理论中提到过‘弹性纠缠’状态。”
顾时舟的投影在意识空间中点点头,但顾迁禁能感觉到他的保留意见。更深入的讨论被一阵突然的头痛打断——今天的实验已经超出安全时限了。
他们躺下休息,但睡眠迟迟不来。顾迁禁能感受到顾时舟在意识表层的活跃思绪,像是不停切换频道的电视。最终,他轻轻触碰那些思绪,邀请顾时舟分享。
“我在想那个问题。”顾时舟承认,“关于我们是谁...融合的这几个月,我感觉比之前任何时期都更‘真实’。不是实验品,不是克隆体...就是我自己。”
顾迁禁理解这种感受。在他们的融合状态中,没有秘密,没有伪装,两个灵魂赤裸相对。这种彻底的接纳带来了奇异的完整感。
“也许答案不在分离或融合之间。”顾迁禁慢慢地说,“而是找到一种方式...既独立又相连。比普通人亲密,但又不失去自我边界。”
顾时舟的回应是一个意识层面的温暖拥抱。他们就这样静静躺着,共享呼吸和心跳,直到黎明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
无论前方有什么威胁,无论最终选择什么存在形式,一个事实已经不可改变: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单纯的兄弟关系。那段量子纠缠已经重塑了彼此的灵魂,留下了永久的印记。
就像顾迁禁左眼虹膜边缘的银蓝光晕,或者顾时舟偶尔在完全控制身体时流露出的成熟神态——彼此已经成为对方不可分割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