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痛苦的态度。”

在无边的黑暗中，面对六只发光的眼睛，唯一的光明又离自己那么远，其实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微凉无所谓的笑笑，他知道黑死牟能看得见，它拥有碾压自己的实力，但那样怎样？

“我向你诉苦，你并不在意，但当你的话不小心戳到了他们的痛处时，你会道歉。”

“我觉得，你还算个善良。不，怎么说？还挺温柔的。”那么大块的一个人蹲下去跟小孩子玩什么的，想到这些，威廉突然笑了起来。

“……温柔？”黑死牟最上方的两只眼睛皱了起来。他自认与这个形容词相距甚远。

“啊啊，一不小心说多了。”威廉伸个懒腰，靠在了骸骨的一根肋骨上。“能说说吗？你跟着我们的原因。”

“……”

“你也免疫魔法吧？跟那个神之子一样。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威廉的眼神凌厉起来。他盯着发光的那六个点，知道黑死牟如果就这么闭目离开，自己是永远也找不到他的。

又或者，如果他想要下死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们之所以能进出尤内无瓦而不被发现，是因为我们身上提前带了能够被识别成友军的物件。如果你能感受到魔法的话，当时就应该停下了。”

“当你没有，还等到我们都上去之后才跳上来。你是不是以为城墙上的法阵留有什么间隙？”

“然而，你并没有被法阵识别。”

“为什么？”

“……我不知道。”如果是因为从另一个世界过来，本身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才免疫的话，此事毕竟太过奇异，还是不提为好。“神之子……他是我的弟弟。”

“弟弟？”威廉吃惊的连磨牙棒都没有咬住。靠着魔力感应把磨牙棒，捡起来之后才接着说：“完全没有听说……”

“我和我弟弟已有400年未曾谋面。”黑死牟觉得自己多少得说点什么。

“呃，那个，你对“零器”的反应挺大的呀。”威廉才回过神来，扯着头巾问道。

“它真正的名字叫做笛子。我幼时……”那间三叠大的小屋从眼前一晃而过，记忆倒放着回到了那荒草丛生的小径路口前。“曾经亲手做过一个笛子，送给他。”

“兄弟情义的象征吗？真是令人感动啊。那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们走呢？而不是回到你弟弟的身边？”

这才是关键。威廉想。

这才是关键。黑死牟想。

“那个被称为零的家伙……不是我的弟弟。那个神，把我弟弟的身体偷走了。”缘一还有记忆，他还记得。真正的缘一应该还在。“我想要……”在抛下了他这么多年后，“尽到兄长的责任，把我的弟弟带回来。”

缘一很强大，从来不需要他的保护。他在七岁以前对缘一的怜悯，仿佛就是个笑话。

缘一从来就不需要他。

但是……他毕竟是“哥哥”啊，他……

非常自私的希望，缘一会在某个时刻寻求他的帮助，然后他就可以说：“交给兄长吧。”

他也想，作为兄长，站在缘一面前呢。

没有人在说话，至暗的黑夜里有着至深的沉默。

许久，威廉哑着嗓子说：“我觉得你最好跟城主谈一谈。”

“你说的这件事，非常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