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醒来时脑袋像是被人给了一闷棍一样疼。
开了窗透气,泷泽雪绘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庭院,脑子一片空白。
甚至在卫生间的时候,连原本还有段时间的生理期都提前来了。腹痛腰酸,在房间里磨蹭了很长时间的才下楼,朝日奈右京正穿梭在几个兄弟之间,摆着桌上的早餐。
不多一会次子就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女性,神色担心又责怪:“醒了?有感觉头痛吗?”
泷泽雪绘眼神诡异,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一步一挨地挪到餐桌边上。
“头痛的话就请假吧,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别去上班了。”雅臣看着她萎靡的模样同样担心,但一提到这个,泷泽雪绘倒是条件反射地恢复了几分精神,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起汤来。
“不行,我必须去,不能再请假了。”
她如此说着,就算没胃口也往嘴里送着饭,用筷子夹菜的时候,她却无意间瞟到了斜对面朝日奈光手指上那个突兀又闪亮亮的戒指。
“……呃?”
她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直愣愣地就吐出一句,“你戒指是哪儿来的?”
她怎么不记得昨天把这东西给送出去了。
闻言,朝日奈光撑在桌子旁的手臂一僵,回眸,眼睛里充满复杂地问:“你不记得?”
坏了!
喝断片还被人逮住了!
泷泽雪绘不敢贸然回答,可殊不知这时候没有比沉默更显而易见的答案了。她脑子转不过来,只是呆呆看着朝日奈光的脸色像调色盘似的变了又变。
十个小时前。
泷泽雪绘在一座小山似的酒瓶里彻底喝醉。
她喝的又快又急,等众人反应过来准备拦的时候,她已经将手臂在面前搭了窝,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于其中。
“雪绘,醒醒。”雅臣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回房间再睡。”
一连叫了好几声,她才不耐烦地睁开朦胧醉眼,男人的表情看起来担心极了,但她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在潜意识默默评价——嘿,这眼睛和鼻子长得真好看
——嗯,喜欢。
又过了好几秒,她醉的昏沉的大脑才意识到那张好看的嘴巴在不断催促她回去睡觉。
“噢。”
雪绘很乖,她眼角弯弯,只是此刻的笑容傻乎乎的。
“你真好啊,雅臣哥。”
她扑上去,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朝日奈雅臣一个大大的熊抱。“你脾气好性格好长得也好,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一定是宇宙无敌好男人~”
喝醉的泷泽雪绘话突然变密,吧啦吧啦东拉西扯说个没完,甚至连行为都比清醒时狂放不少。
长子不敢动,也不敢将她从怀里拉开,只能抻着脖子劝她,“雪绘,你醉了。”
“不,我没、没有。”她非常坚定的摇头。
“真的醉了。”雅臣伸手轻轻摸摸她的头,把刘海捋顺。
“才没有!”
喝醉的人总喜欢一本正经的声称自己没醉,哪怕步履摇晃,重心不稳,嘴里含含糊糊说着胡话,靠近的时候隐隐混了她身上的绵柔香气,整个人都被一种朦胧暖意笼罩。
此刻的泷泽雪绘,或许也是想证明自己是清醒的,还记得一些重要的事情,她突然短促的“啊”了一声,然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两步,路过茶几的时候又摸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让她的动作麻木半秒,随即朝某个方向伸伸手,示意他主动来找自己。
后者自然唯恐天下不乱,还不等她说话,朝日奈光就已经连蹦带跳的挤了过来。
“什么事啊雪绘~”
“把手给我。”打了一个酒嗝,她毫不客气地命令。
虽然不明白她的意图,但朝日奈光还是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把手伸了过来:“哎呀,一定要这么热情吗?”
她眼眶红红的,就像是哭过一样,却在握住他手的瞬间轻盈地笑了起来。
“我刚刚,买了一个很好看的,礼物,送给你。”
她像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印着‘Boucheron’的方形盒子,翻开涂了红色甲油的手指,郑重其事地放到了他的掌心,合上。
“啧啧,就算喝的不省人事了,也是一个大方的醉鬼。”朝日奈要绕过两人之间的障碍,挤到她身边来,酸溜溜地道,“雪绘你怎么能只给小光呢?我也想要一个。”
女人双颊泛红,无情地将他的脸推开,“不不不,不能给你,这是友情的象征,只有光能带。”
朝日奈光原本还在美滋滋欣赏着这枚与自己的手非常适配的戒指,可在听到她话的下一秒,就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飞速薅下来,一个没拿稳,那价值超过20万日元的昂贵小圈掉到了他的腿上,再弹到沙发,最后灰溜溜地滚落到了地板上。
戒指是束缚,按他的理解,就是一种花哨又小巧的手铐,带在不同的手指上有不同的含义。要是再说明显点,就是一种华贵的狗链子,时刻提醒着你与我存在着某种协议或者联系。
他是不介意和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些独有的小情趣,但是这种,象征友情的戒指?
“不能,不能丢掉。”见戒指不见了,女人立刻失魂落魄俯下身子去捡,酒精让大脑变笨拙,起身的时候额头甚至咚的一声撞上了桌脚,朝日奈光想摸摸她可怜的头,却被顺理成章地抓住了手。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你不喜欢吗?我挺喜欢的,我也希望你能喜欢……”
泷泽雪绘坐在地毯上,可怜巴巴地自问自答,不知道是碰疼了还是怎么,抿着嘴小声抽噎起来,朝日奈光的心猛地一颤,没想到她能这么委屈,下意识想要抱住她,可刚说了个“我……”,就被雪绘推开,她拿起戒指,强硬地塞进手里。
“你只要拿着,我们就是天下第一最最好。”
她说着幼稚无比的话,眼睛就下雨了,可声音却还是平静的,只有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朝日奈光手上。
实在是太滚烫了,烫的他手都在抖,在泷泽雪绘看不到但感觉得到的地方发抖。
朝日奈光的呼吸凝滞了,眸光僵硬,小心翼翼,也像是被夺了魂一样喃喃自语,“你突然搞什么啊…我带上,带上了,这下行了吧。”
他最受不了她哭了,揩去她眼角吧嗒吧嗒的泪,最终叹一口气,拿起戒指,将狗链套在了自己身上,“别哭了,你还有什么想让我做的,都说出来,我一件一件做……”
“可是带上又有什么用!”
结果此刻,她却摇了摇头,又打出了一张没见过的牌,“最重要的是我该死的失恋了啊!”
她自顾自的,说了个彻底。
……
此时此刻,朝日奈兄弟并不打算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泷泽雪绘心里七上八下的,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醉到没意识时是什么鬼样子。而且几位当事人看起来都正常,只是担心她身体状况的正常反应,连一点点别的东西都瞧不出来。
“我昨天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喝醉之后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什么话都没说?”
“说你不回去,还要继续喝算吗?” 朝日奈要兴致盎然,习惯性撩人,“你喝醉的样子真可爱,和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他故意拉长声音,狡猾的眨眨眼睛,“很热情。”
泷泽雪绘一愣,没忍住翻了白眼。
这家伙净讲些没用的东西,到底谁能告诉她,自己是在什么状态下才把戒指给出去的啊?!
她表情隐隐有了崩坏的迹象,干脆趴在桌子上不动了。朝日奈要安静片刻,见她完全不想搭理自己,立刻向长子看了过去,信号被瞬间接收,雅臣干脆在她腿侧蹲下:“雪绘,抬起头来。”又补充:“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她不理。
他便像哄小孩一样一声接一声的温柔唤她名字:“雪绘、雪绘。”
或许是被叫的烦了,鸵鸟终于把头从沙堆理拔了出来,泷泽雪绘的脸还是红的,不知是因为羞恼还是烦躁,半晌才哼唧出声:“把昨天的事通通忘掉,既然我不记得了那你们都不许记得,就算忘不掉,以后也不准再提。”语气幽幽,她打算改日逮住机会再问前因后果。
说完,她又不安心地多补充了一句,“所有我说过的话,都不准再提。”
“嗯嗯,一定会的,我们都不会再提,我保证。”
雅臣飞快回答,甚至为了彰显态度的坚定好让你放心,还特意伸出手指做出了发誓的姿势,像只大号金丝熊一样老实。
泷泽雪绘嗯了一声侧过脸,可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瞟他的反应。
“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是什么话?”
“哦,那个呀。”雅臣摸了摸她的头,顺便观察她的表情,确认不再纠结在意了,才弯起眼睛笑眯眯地道,“不是快要到圣诞节了吗,小弥说还想像去年一样全家一起去滑雪,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或者有没有其他建议。”
泷泽雪绘停了几秒,“我可能没时间。”毕竟答应过小昴要和他一起去玩。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句话说早了。
上班的时候,会长将她叫到了办公室,开门见山就是一句,“过些天有会国内外的企业代表来,我准备趁着圣诞办一场大型年会,辛苦你把相关工作跟进一下。”
“……啊?”泷泽雪绘完全没想到这节日的档期竟会如此热门,“圣、圣诞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