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欣:“……”
方临之:“除了几个小年轻,员工用的都是高端商务手机,穿戴整洁,精气神足,多数人买了房,有的还不止一套。工资待遇不高,他们能过成这样?”
蓝欣:“……”
方临之:“他们后勤员工可以兼职卖公司产品,有的兼职收入比本职的还高。公司管理灵活,文化粘性高。这种公司能混到没钱,你信吗?”
蓝欣:“……”
方临之:“还有,销售内勤桌面上,合同订单堆积如山。”
蓝欣:“你在他公司安排了卧底?”
喝水、说话解酒,方临之终于镇定许多:“要什么卧底?楼上楼下逛一逛,聊一聊,就知道了。账本里可没有这么直观的证据。”
蓝欣:“那他为什么有钱不还?”
方临之:“我也想知道。或许,他拖的不是贷款。”
蓝欣:“别卖关子。”
方临之:“拖着你。”
蓝欣:“瞎说。有钱任性,也不能这种任性法。为了一个人,拿整个公司作陪?那么做,哪是老狐狸?分明是老糊涂。”
方临之:“有的男人爱江山,有的男人爱美人,有的男人爱江山更爱美人。你觉得他是哪一种?”
蓝欣:“管他哪一种,都和我无关。我只要收回贷款。”
“你说的。”方临之又灌下半瓶水,“案子可以还给你,但有条件:一、我全程参与。二、这笔贷款收回之前,我俩的合作不能终止。”
让他掺和进来,怕他使幺蛾子。
不让他参加,他就不使幺蛾子了吗?
再说了,合作关系,确切地说,是假恋爱关系,方临之需要她当挡箭牌,她也可以利用他来防止自己对王启明定力不足。
蓝欣假装在思考中。
方临之见她不表态,又道:“郑重声明,这次调户安排,我和你一样,开会时才知道的。”
“信你一次。我也要加条件:一、还款必须先还信达的。二、你不能乱来,之前的协议必须遵守,保持边界,半米内不得近身。”
“你能不能换个词?我可不乱来。还有,有时为了以假乱真,迷惑敌人,半米内接触很有必要。”
“那得事先经过我同意,像今天这样的不能再发生。”
“成交!”
方临之那爽快劲像怕她反悔似的,让人觉得吃亏呢!
蓝欣觉得一定要抓住点这大滑头的把柄在手,不然会被牵着走。
有什么把柄?
方总!
蓝欣幸灾乐祸:“你私自在外经商办企业?员工异常行为排查,你可没报告!”
司机抢先说话:“方总进银行之前,在公司干过,和老板是好兄弟,常来往。我们叫习惯了,改不过来。”逻辑毫无问题。
“南叔,你专心开车,我跟她说。”方临之好整以暇,“兄弟搞了个公司,我投了点,一没偷二没抢,用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银行凭什么让我报告?我入的暗股。本来光明正大的事,被逼得偷偷摸摸。是不是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所谓暗股,公开信息查不到的股份持有关系。
“方临之,你良吗?”
“能不这么毒吗?夸我两句不行吗?男人也需要夸。”
“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主动将话柄送人家手里,耍什么心机?”
“和太太坦白,哪有什么心机。送上合作诚意而已。”
“不许再喊太太。”
“想让我喊什么?亲爱的?宝贝?哈尼?欣儿?欣宝?”
方临之在享受死亡午后的迷蒙,回味突袭时闻到的淡淡体香,酒劲和热血一起上头,脸红筋涨,只能深呼吸,强压□□。
办妥大事,蓝欣困意如潮。可有身旁的方临之却让她如临大敌。
想起上次在他车上小寐便被他抱走,那时他还清醒;眼下几杯烈酒下肚,他像头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
蓝欣警惕到小区门口,回家后匆忙梳洗,跳进被窝。
有两件事让人越想越清醒。
第一件事:抢回案子的手段不磊落。仗着方临之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蓝欣才会引他到酒吧。她赌他会让步,结果不出所料,真能保持合作关系吗?古有霍去病拿自己做诱饵,生擒匈奴二王,军功赫赫、流芳百世。现有蓝欣拿自己做诱饵,会不会成为“蓝有病”?
第二件事:案子的核心人物王启明病况如何?什么时候才能再谈判?不会再出意外吧?昨天说他装病好像有点过分……怎么做到对他这么冷漠的?蓝欣对自己异常冷静的现场表现甚是疑惑。但王启明欠债不还,还有意隐瞒财力,怎能饶恕?必须揭穿他!
方临之危险,王启明阴险,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和方临之合作,犹如与狼共舞。向王启明追债,好似与狐谋皮。怎么样都得小心翼翼!
目前看来,方临之尚能说到做到,风险基本可控。王启明欠债不还失信,带病谈判却显诚意,但方临之详细分析结论:王启明不老实。想揪出王老狐狸的尾巴来,可不容易……
企业的办公花费、员工收入、销售业绩,不都得通过财务吗?
还是得查账啊!
方临之口说无凭,只有查账才能锁定证据。一定得查得明明白白,绝不能心慈手软!
蓝欣睡不着了,从床上跳起来,跑去书房找书。
可惜,大学一毕业就扔了所有课本,工作后也没想过要再学,家里一本财务会计专业书都没有。
蓝欣翻找半天,在书柜底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几本数年前的CPA(注册会计师)考试教材。
扉页上“夏启明”三字赫然在目。
还有,他的留言。
「别光看我,要多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