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川上若衣读小学的时候,班里有个让老师很头疼的女孩。
听大人们说,那孩子在发育上好像有一些轻微的障碍。所以,考试成绩才会每次都是少得可怜的几分十几分,画画、吹竖笛和运动也是一塌糊涂。和班上的同学倒是会交流,可也是经常绞着一双手,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虽然这女孩可以算得上班上的“特殊情况”了,但她上课的时候一直都是安安静静,考试考砸了,被爸爸妈妈教训的也不是其他同学,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甚至还有不少好心的孩子会帮她完成一些系解开的鞋带、重新扣没扣好的纽扣、擦干净吃午餐时弄得全是食物的嘴角之类的事。
直到五年级的那一年,科学课上,老师要求小组完成作业。
而若衣,恰好和那名女生在一个组。
小孩子的恶往往是最纯粹的。当她什么也不会做、即使勉强找一些简单的任务分配过去,也会弄得一团糟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开心了。
终于,发表小组作业的成果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组长没有喊上那女孩。
当询问了大家为什么少了一个人的时候,若衣听到了那句话——
“那家伙,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吧?”
“……”
才刚刚十一岁的川上若衣不是很懂。
那孩子,的确在小组作业的人过程中没帮上什么忙,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添乱,可这真的是她愿意这样的吗?
她不明白……
最终,那个女孩在正式发表的时候,也只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仿佛一汪死水,就这么听着其他同学介绍着大家一起做好的手抄报。
再下一节是体育课,老师却突然带着女生们打起了排球。
川上若衣本来就对运动并不反感,体育也是她唯一能次次都是满分的5分的科目,对排球自然是感兴趣的。可那天,比起排球的触感来,更让她印象深刻的,却是体育老师的话:
”这世界上有70亿人口,或许少了任何一个;地球都还会继续转动。可排球场却不一样。六个人无论少了哪个,都不行。”
“即使是一个技术不如同伴,甚至完全碰不到球的人,也不代表没有用。”
“任何人,也都不应该成为‘不被需要的人’。”
说起来,好像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吧。大家变得真正地关心起那孩子来……
被窗外的阳光刺得微微睁开眼的时候,川上若衣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梦见当时的场景。
时间才刚刚到早上六点多,可一旦醒来,好像就没有了睡意。躺了一会还是不困,她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去更衣洗漱。
刷牙时,看着镜子里头发长长了不少的自己,若衣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昨天的那个绷带精来。
他说,比起她来,她才是那个看起来马上要消失的人。
“……”
“也许,我真的被说中了吧。“吐掉口中牙膏的泡沫,若衣心说。
否则,她也不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落荒而逃了。
可……
对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爸爸妈妈都还没有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衣干脆自己准备起了家里的早餐和妈妈上班需要的便当。在煎鸡蛋的空隙,她无意间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了日向夏发来的喜讯。
这次大会,学校获得了优胜,并且能作为宫城县代表去参加东北地区的大会。
日向夏说,虽然昨天和社团一起参赛的女孩子们庆祝了一番,回了家,又和全家人一起吃过了好的,但因为是父母吃的钱,哥哥还是决定今天中午交一份披萨大家一起吃,问若衣要不要来。
川上若衣第一时间就要回复“不去了”。可字都已经输入完成,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全部撤了回去,然后发了个兴奋猫猫头。
【好耶!我都很久没吃披萨了!】
中午。
“当时可真的是千钧一发!比赛时间快到了,和对手打了个平手,而且,眼看着对方又要拿到一分了!还好我及时接住了球——”
餐桌前,日向夏滔滔不绝地说着。明明嘴巴一直在动个不停,却更多的是在说,而不是吃。
“饶命啊——昨天你哥哥我可都听你说了一整个晚上了!”日向翔阳夸张地揉了揉耳朵。
“哥哥——”
川上若衣一边对付着披萨上的起司,一边听着这对兄妹胡闹。在日向夏企图去揪自家哥哥的耳朵的时候,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随即,便和日向翔阳四目相对。
“不服的话,”日向夏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插腰,“哥哥你可以和我比试一下!要知道,论短平快球和插上二传,社团里没有人比得上我!”
“你说对吧,喵酱?”
“……”
日向翔阳并没有立即回应妹妹的邀站,只是沉默了一阵,突然说道:
“夏,今天暂时不要说比赛的事情了吧。”
日向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