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于特美?”于特美睁大了眼睛,还是不相信。
张倩向前走了两步,不以为意地说:“小学同学认不出也正常,况且她病情严重,整个人都比较肿。”说话间把手放在一张病床前的床栏上,说:“喏,她就是于特美。”
于特美脑袋嗡的一声响,像被人砸了一锤子,感觉脑垂体都在晃荡!什么情况!她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这个人是她?
是于特美?
被张倩指出的病床上躺着的病人,是个光头,脑袋上有纱网有纱布,盖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但是没有头发连性别都分不清。因为这个人整张脸都是肿胀的,像在拳击场被打了几百个回合一样。
于特美完全不信这是她,这人脸肿得不成人样。
于特美深吸一口气,瞪着眼睛:“她不是车祸,也没被打,没有外伤怎么会这样?”于特美死也不愿相信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光头肿猪是她,一个如花似玉年纪的女孩仅仅四天就变成这副惨样,不忍直视。
她不能接受!
护士张倩对她说:“于特美脑出血颅压过高损伤了中枢神经,引起了神经炎症,炎性渗出物导致的脸肿,她虽然做了手术,但是颅压并不稳定,脑内的静脉回流障碍也是脸肿脖子肿的原因。”
因为模样太惨了,惨不忍睹,所以于特美的眼泪当即掉了下来。
她仔细对着病床上的人看了又看,这张光头猪脸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像她,但她不敢认,真是到了亲妈来了也认不出的地步。
这是不但亲妈认不出来,连本人都认不出自己。
怎么会这样?唯一能让她确认这人可能是她的地方倒是她眉心的那个蚊子包,四天了还是红肿的蚊子包,没怎么消退。
蚊子包的中心有个针孔般的血点,就是她成为的那只毒蚊子时被咬的包,特征明显。
她于特美还记得她从家里被急救人员抬走时,她正中眉心的那个蚊子包,居然从脸上看,只有这个包看似能证明她是于特美。
于特美受到了极大打击,眼前的人也太丑了,丑到乍一看压根看不出男女。
肿得非常可怕,就是一个青紫猪头。
这个德行停止治疗必死无疑了。
“谁给我做的手术,是不是手术失败了!”
明明她被送去急救前离开她的视线前不是这副惨模样!还是一个瘦弱清秀的女孩子,这是不是医疗事故!
现在于特美由于丑陋的外表被打击到伤心直接过渡到愤怒,已经忘了现在自己顶着于晓慧的身份。
张倩和另一位护士倒是没听出这块有问题,以为是她站在病人这一边仗势的,张倩顿了顿不咸不淡地说:“你这位同学转院过来的时候情况凶险,如果不手术肯定死亡,但是手术风险是极高的,正常情况下没有家属签字同意是没有医生敢做的。那个时候你同学身边没跟来一个家属,连打出来的转院费用单都没人交,所有医生都拒收,再迟个十分钟,手术都救不回来。是凌佑医生站出来,及时替你同学做了这个开颅手术,再晚一会儿,你同学直接没了。”
是凌佑医生帮她做的手术?于特美很感谢凌佑的善心,可是善心不等于能力啊,她想起凌佑还只是主治医生,有做手术资格不都是主任医师吗?
虽然不该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可是内心就是遗憾,要是不是凌佑做的手术,要是能力更强的人来做,是不是不会成这个样子,甚至不会花费了二十万还醒不过来。
病人那种怀疑医生技术不精造成她花钱遭罪的念头挥之不去。
张倩看于特美那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便秘般的表情,悠悠地说:“你听说是凌佑医生给你同学做的手术,怎么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这种表情,正常你不该夸一夸凌佑医生吗?”
张倩看出了于特美不满的情绪。
于特美垮着脸:“夸不出来。”
张倩旁边的另一个护士惊讶道:“凌佑医生救了你同学的命,还是没人交钱的情况下,我们都当凌佑医生是天使下凡,你在住院部也不应该没听说凌佑医生高超医德。你刚才还一副仿佛你同学是你本人似的样子,你质疑手术失败,手术可没有失败,居然不相信自己医院的医生。你同学从第一人民医院转院过来的时候,脸就肿得看不出人样了!就只剩一口气了!”
这小护士说话间语气愤愤不平的,显然是凌佑的绝对拥护者。
此时两个护士看着于特美的眼神都带了攻击性。
于特美马上怂得只敢小声说:“医德也不等于医术啊,他不是主治医师吗,连副主任医师都不是……”
张倩强忍着白眼上下打量着于特美说:“你是医院新来的护士吗?居然不知道凌佑医生的事情?”
“他什么事情?”
另一个护士脾气还好一些,耐心解释道:“凌佑医生虽然是院里很年轻的医生,可他在国外做临床十分厉害,手术技术还获过大奖,三年前就差一点成为我们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了。可惜,就在三年前凌佑医生升职称前出了车祸,昏迷了四个月才醒过来。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他再也做不了外科医生,可是三年后他靠自己努力主刀了好几台手术,虽然都是没有医生愿意接的手术,但他都成功了。病人最后都活了下来!你看他仍然是主治医师,但他的手术技术绝对不比主任医师们差!”
听起来凌佑医生的人生挺波澜起伏的,也有励志的成分在,可于特美还是在小护士说到情感饱满的时候,在意着她所在意的点,她小声戚戚地问道:“凌佑医生做的手术,最后病人都只是活下来吗?有没有痊愈的?”
她很关心这个。
毕竟虽然她欠债,但只要她能痊愈,她绝对不会白嫖凌佑的手术,那个欠债最后她肯定要还的。
既然要还,钱花了,她肯定想要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