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酒店时,贺元晟是被司机叫醒的。
不过离小区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像是几晚没睡一样,上车没多久就闭上了眼,和司机道完谢,拉着行李箱下车,手里的热饮早没了温度。
除了咖啡外,贺元晟不爱喝其他饮料,对这杯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奶制品全无兴趣,不过在丢掉和继续拿着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毕竟这是骆钦文的一番心意。
贺元晟不擅长糟践别人的心意,尽管对方大概率只是目睹他感情纠纷,对下属的关怀而已,不论出发点如何,他还是要谢谢对方。
毕竟在今晚,他确实需要一些温暖的东西。
配合前台填了入住信息,得到房卡的贺元晟直奔所在楼层,开门,调室内温度,将行李放置一侧,贺元晟匆匆忙忙洗了个热水澡。
来不及吹干头发,贺元晟疲惫地倒在了床上。
他实在太累了,累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所有需要思考的事都被抛之脑后,均匀的呼吸声很快缠绕在鼻息间。
雪落了一整晚。
——
在闹钟响的前几分钟,贺元晟睁开了眼。
陌生的环境让他愣了片刻,勉强休整的思绪在觉察到他醒来后,很快地,自顾自浮现昨晚的情景在脑海中。
天色渐明,深灰色的落地窗挡了绝大部分的光线,可贺元晟依旧觉得刺眼,他伸手在眼前挡了挡,修长的指关节被暖气蕴出一层近似透明的粉,被剪得很干净的指甲挡在眼尾处。
薄唇轻抿,他稍加用力按向眼尾,试图驱散不该有的热意。
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
直到闹钟如时响起,贺元晟才从情绪里抽离出来,洗簌,整理行李,出门前按了“需要清理”的按钮。
暖气开了一夜,昨晚没来得及擦干头发就睡,喉咙痛的让他分不清究竟是空气太过干燥还是因为感冒,去餐厅喝了杯暖水,缓解未果,贺元晟打算买药送到公司。
曾逍的消息就是在这时候看到的。
依旧是断断续续发了很多,时间间隔不长不短,几乎是一夜未眠,说来的话也仅限于“我知道错了。”
“你别生气。”
“你在哪。”
“我不想分手。”等等。
一目十行,关于那块吻痕的解释一句也没有。
偶尔也说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他们如何一起做饭,又如何一起逛街,曾逍描述得很详尽,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的悔意与痛苦,可这些当时让贺元晟觉得很温情的事在现在看来只是一行字。
心如止水地,就像是看别人的故事。
明明这些是他以前觉得无比温情的事情,直到两人闹到分手,曾逍竟才觉得怀恋。
贺元晟这才发觉,他们的不同频到了多离谱的程度,脱离恋人关系,不追求共同话题,他们竟连开心也都不同频。
心渐渐沉了下来。
贺元晟头一次觉得后悔,后悔当初这段被激情蒙蔽而盲目开展的恋爱,他当初不应该抱着试一试这样不健康的心态和曾逍恋爱,因而也没有资格站在制高点上批判曾逍的对与错。
念此,他给曾逍回了消息。
【我不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怪你,也不生你气,和你分手是因为发现我们并不合适。】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需求,你喜欢的音乐我欣赏不来,比起陪你去看音乐剧,每个周末我其实更想安静的待在家里,你的社交圈子我融不进去,你的朋友并不一定要成为我的朋友。】
【三年了,我们都努力过了。】
这些消息无非是将两人的过往全部否定,太过残忍,可贺元晟却松了一口气,他宁愿曾逍恨他,觉得他无情,也好过给他有念想的纠缠。
切换软件买了感冒药,贺元晟强迫自己从情绪里抽离出来。
他不是没有情绪的人。
正如他所说的,他和曾逍在一起三年。
虽然很多事都想明白了,但还是抵不住分手,他也会难过。
——
情绪对职场人来说是随时可以藏起来的东西,有时遇到晋升的竞争对手都能忍着情绪把手言欢,分手这点小事与之相比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贺元晟在这方面处理的炉火纯青,加上他平时并不多话,因而即使有什么情绪别人也很难察觉。
到年尾了,要处理的工作有很多,贺元晟早上刚将实习结果发放下去,总部那边就发来了邮件,说是海威那有个项目需要他们it部配合,特殊情况下还需要有人出差对接。
临近年尾,谁都不想出差。
更别说是出了名难搞的海威,贺元晟将邮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工程点还需商酌,贺元晟将邮件转发给了赵禾,让她处理这件事,看看谁有时间。
给赵禾发完消息后,贺元晟才想起来吃药,进而又想起自己常用的杯子不见了,发消息让赵禾给他买杯子回来。
发出消息没多久,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贺元晟头也没抬让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