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没见,曾逍消瘦了很多。
他像是从很远地方跑过来,额前的汗被路灯映得有些明显,隔着一段距离,能听见他在轻喘着。
微微站定,没有像往常那样朝贺元晟走来,曾逍的视线落在了他身旁那人身上,目光一怔,曾逍眼里似乎带着某种情绪,像踌躇,更像是别的什么。
没等贺元晟看清,曾逍便很快将目光移了过来,对上视线的那瞬,他立马红了眼。
或许是想到贺元晟不爱看他哭,曾逍抽了下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飞快地朝贺元晟挤出一个笑:“晟哥。”
视线从曾逍上半身单薄到不能再单薄的黑色卫衣,一路滑至来不及换的拖鞋——
没等贺元晟做出任何反应,曾逍立马慌乱地解释道:“我有些东西落在家了,我没带钥匙,晟哥,你能不能……”
后面的话没说完。
他站在原地看着贺元晟。
看着眼前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曾逍,贺元晟只觉得在头顶悬而未决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逃避没有用。
“骆总,”沉默片刻,贺元晟低头看了眼手表:“给我半个小时收拾行李可以吗?您在车里等我。”
没听到回答,贺元晟抬起了头。
不久前被路灯照亮的眼眸因睫毛下垂而遮挡了绝大部分光线,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打了一片侧影,骆钦文此刻正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唇抿得很紧,像是不乐意。
贺元晟能理解,如果是他,也不希望下属因私人问题而影响工作,正想说些什么时,骆钦文开了口。
“半个小时。”
接过贺元晟手中的包装袋,他平静道:“半个小时,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
过道里依旧没有灯。
贺元晟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沉默的曾逍。
指纹锁响起时,没有人再去理曾逍那拙劣的谎言,借着月光,贺元晟一抬头就看见被遗忘在阳台上的那盆水培植物。
当初是他和曾逍一起挑的。
从掌心养到碗口大,期间换了无数个适合它的花盆,在第一场冷空气来临前,它长出了花苞,而此刻纤细的叶子被雪覆盖着,厚重地几乎让人看得都喘不过气——
它似乎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贺元晟目光一怔,他开了灯。
家里和他离开前没什么两样,沙发一半整洁一半凌乱,放眼望去每个角落都是如此,像是强行融合在一起的两个世界,一切都格格不入。
短期出差需要携带的行李没太多,贺元晟只花了几分钟就整理好了,没等他合上行李箱,一直沉默的曾逍突然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晟哥,”曾逍哽咽:“我不要,我……”
贺元晟一改往常的举动,并没有拉开他的手。
在曾逍噙着泪水的视线下,贺元晟沉默着,由着他抱着,也由着他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头看了眼手表。
“还有十五分钟。”
过于平静的语气让曾逍止住了眼泪。
“曾逍,”沉默之际,贺元晟转过身来:“我前几天和物业联系过,他说你这几天没回来住,为什么我今天一回来你也恰好赶着回来,”
“家里没装监控。”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刚落音,曾逍脸色一变。
只是稍加试探,没想到曾逍是这样反应的贺元晟一颗心顿时沉进了谷底,他冷下眼,稍抬眸:“你在我手机里安了什么?”
“晟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