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言工作刚一收尾,余清歌就迫不及待拨通了电话:
“默默,小筝!忙完了!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城郊的静云山庄!”
她声音里带着轻松的雀跃:
“环境特棒,温泉烧烤一应俱全!就是得住三天,你们…”
话没说完——
听筒那边,方默兴奋得声音都瞬间拔高了八度!
“去!必须去!温姐姐最好了!三天哪够?住一礼拜都行!”
方默一边握着手机嚷嚷,一边兴奋地在原地蹦跶,还不忘用眼神向旁边的高筝疯狂发射确认光波!
高筝看着她那副下一秒就要原地起飞的架势,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对着话筒清晰应道:
“嗯,没问题。听她(方默)的。”
语气满是习以为常的纵容和笑意。
一个小时后,余清歌那辆熟悉的SUV 稳稳停在方默家小区门口的路灯下。
方默和高筝拎着小背包,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车门滑开,两人带着点雀跃的期待气息钻进了温暖的后排。
车子驶入主干道,车窗外的街灯拉出一条条流动的光带。
坐在副驾的温言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方默,声音温和地响起:
“默默啊……”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长辈应有的审慎和关切:
“出门住三天……和爸妈说了没有?”
她从镜中仔细留意着方默的表情:
“他们……知道你们是跟我们出来吗?”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放得更轻缓些,担忧却清晰可辨:
“要是还没跟家里讲好,这样出来玩儿……怕是不太妥。”
她侧过身,目光温和却认真地在方默和高筝脸上停留片刻:
“毕竟你们还在读书……这种事,得先问过爸妈同意才行的。”
方默小脸瞬间垮下来,声音也低落了:
“唉,别提了温姐姐……” 她无意识地抠了抠书包带子:
“我爸妈……是工程师。”
“他俩说要参与一个绝密的新技术研发项目,整个人都被‘隔离’在里面,根本不允许和外界联系!”
她摊了摊小手,语气带着点委屈和茫然:
“别说电话了……我俩都一个多月没听到一丁点动静了……”
“他们自己都说不准啥时候能‘解禁’出来……” 她朝身边的高筝努了努嘴,眉头愁得皱成个小疙瘩:
“快的话可能……下个月?”
随即,那声音又低又闷,像压了块石头:
“要是……要是搞不顺……大半年都有可能……”
说着说着,那股强压下的担忧终于还是从眼圈边微微泛了起来。高筝在旁边默默地伸出手,握了握她微凉的手腕。
言闻言,目光柔和得仿佛春日融雪。
“默默啊……” 她声音里揉着真切的赞赏和不易察觉的心疼:
“你爸妈……真是了不起的人。” 这句赞叹沉甸甸的:
“难怪……把你教得这么好。”
她随即自然地倾身向前一些,视线温煦地笼罩着后视镜里那张还带着点委屈的小脸:
“这样的保密任务……他们平时多吗?”
“是不是常常……就要一个人在家守着?”
那询问像羽毛般轻轻落下,却清晰地道出了最深的关切:
“最久的那次……等了多久?”
“超过一个月的任务不多,大概两三年才碰上一次。”
“时间短的,七天以内的那种……”她微微回想了下:
“倒挺常见,差不多两三个月一回吧。”
最后,她声音轻了些:
“嗯……最长那次……隔了整整五个月才出来。”
以前阿筝还没来的时候,爸妈每次要走,都是提前把我送到秦姨家。”
方默解释着:
“秦姨是我妈最好的朋友,不过她工作也忙,她是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所以有时候还是我一个人。”
“现在嘛——”她声音轻快起来,手悄悄碰了碰旁边高筝的手背:
“阿筝在啦!基本都有她陪着我……”
“就不用再麻烦秦姨接送照顾了。”
方默的话音落下,餐车里一时陷入片刻的沉默。
温言眼底那抹温和的笑意悄然敛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深切的怜惜;余清歌直接蹙起了眉头;连向来冷静的高筝,握紧方默的手也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几分。
“所以……”温言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在你爸妈那些‘断联期’里……你很多时候……都只能独自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家?” 她无法想象,那方本应充满父母笑语的空间,在日复一日的沉寂里,该是何等空旷寂静?一个孩子是如何在等待中度过漫长的时光?
“嗯。”方默小小地点了点头,语气努力维持着轻松,却掩不住那份习以为常的平静下的酸涩,“习惯了呀。爸妈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嘛。没有阿筝之前,就是秦姨,或者……自己在家看看书写写作业。”
这轻描淡写的“习惯”两个字,却像根细针,在三位聆听者的心尖上轻轻扎了一下。
高筝心头更是像被泡进了温热的柠檬汁里,她想象着夕阳斜照的客厅里,方默蜷在沙发上或是在厨房踮着脚给自己煮面条的背影。那份带着点孤独又倔强自立的景象,此刻无比清晰地泛起酸楚的涟漪。
高筝侧过身,低头轻贴了贴方默的额头,声音沉缓得像一句郑重的誓言:
“默默,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指尖同时收拢,更紧地握住了方默的手。
方默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回蹭了一下她的手背。
余清歌的车在蜿蜒山路上盘旋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唰”地拐过最后一道山梁——静云山庄明澈的湖水和叠翠的山峦,瞬间撞入视野!
“呼!到了!” 余清歌利落地解开安全带,长舒一口气,顺手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她率先跳下车,对着扑面而来的清冽山风痛快地伸了个懒腰:
“哇——这空气!不愧是静云山庄!名不虚传!”
四人利落地拎下行李,说笑着步入山庄大堂。
在前台快速办好入住,各自接过温润的房卡。
余清歌极其自然地揽过温言的肩,朝电梯方向扬了扬下巴:
“我俩这间!” 语气带着点熟稔的理所当然。
方默也立刻笑嘻嘻地挽住高筝的胳膊,小脸满是雀跃:
“那——我俩住隔壁!”
随即,两人便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在房间里稍歇了片刻,门外就传来了“叩叩”两下轻响。
温言温柔的声音隔着门扉清晰传来:
“默默,小筝——” 尾音带着点暖融融的催促:
“休息好了没?出来吃点东西吧?”
高筝应声拉开房门—— 温言正站在门外,脸上弯起温和的笑眼:
“走了,你俩肯定也饿了。” 她说着,目光自然地往房间内还窝在床边的方默身上扫了一眼:
“山庄餐厅的野菜小饺子和菌汤锅子可是招牌,去晚了怕要排队!”
那食物诱人的名头带着热气腾腾的烟火气,瞬间点燃了屋内的味蕾。
方默凑近了看服务员刚端上的那锅翻滚着山野气息的菌菇汤,小鼻子嗅了嗅那独特的香气,眼睛却好奇地眨了眨。
她伸出筷子,小心翼翼戳了戳里面一朵形状奇特的“见手青”,终于忍不住扭头小声问旁边的高筝:
“阿筝……这玩意儿……” 声音带着点天真的担忧和莫名的期待:
“我们吃完……该不会眼前‘哗啦啦’冒出五颜六色的小人来跳舞吧?!”
“噗——咳咳!” 坐在对面的余清歌直接呛住了!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落回汤碗!
她拍着胸口顺了好几下,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默默!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笑死我了!!!”
她一边笑一边揉着笑痛的肚子:
“谁……谁告诉你吃菌子就非得蹦小人的?哈
哈哈哈!哎哟喂!那你温姐姐精心点的这些美味松茸、老人头、鸡枞……岂不是都白瞎了!”
余清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抬手作势就要揉方默的脑袋:“你以为是童话森林派对入场券啊?”
温言也被方默这出人意料的问题和余清歌的夸张反应逗得忍俊不禁,她掩嘴轻咳一声才稳住笑意,声音还带着点未散的笑音:
“放心吃默默,” 指尖点了点汤里品相完整,显然经过精心处理的几种菌类:
“我们点的这些都是非常安全的、可食用的名贵山菌,正常烹饪处理过,保证看不到‘小人军团’来打扰。”
高筝在一旁也被这“小人派对”的设想搅得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稳稳握住方默的手腕拉回来,轻声道:
“好了,别瞎想。” 指腹安抚地在她腕骨上蹭了蹭:
“尝一口?我试过了,很鲜。真有小人——” 她极其难得的配合着玩笑道:“——我也第一个给你挡了。吃吧。”
方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又舀了一勺滚烫的菌汤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喝下去,声音裹着满足的喟叹:
“哇!太鲜了!” 赶紧侧头招呼旁边的高筝:
“阿筝你快尝尝这个松茸!真的好吃!” 她用筷子小心地夹起一片透着琥珀光亮的松茸,直接递到了高筝碗里,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她,像急着分享宝藏的小孩:
“快吃快吃!”
高筝看着她那急火火分享的样子,眉眼间也染了暖意,依言尝了一口碗里那朵松茸。
菌肉滑软,带着山雨洗净的木叶清气,在唇齿间化开一股浓郁的鲜美。确实……不同凡响。
她唇边泛起极淡却柔和的笑,又夹起一朵形状圆润的鹅黄色鸡枞菌,自然地放进了方默还冒着热气的汤碗里:
“嗯,” 声音里也含了赞许:
温言看着方默欢喜的样子,唇角浮起温和的笑:
“喜欢就多吃点。” 声音轻柔,像山间的风拂过。
她又添了一勺菌子放进方默碗里:
“走的时候,可以带点回去尝尝。”
语气随意却温暖,仿佛只是提及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
饭后稍歇,四人换好浴袍,走向温泉区。
袅袅蒸腾的白雾裹着硫磺与植物的淡香。
方默和高筝刚踩着微凉的石阶步入温泉水雾氤氲的池边——
就看见余清歌正惬意地舒展双臂搭在池沿光滑的青石上,脑袋枕着旁边的温言肩膀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她慢悠悠睁开一只眼!
目光像带着小钩子似的,饶有兴味地在裹着柔软浴袍的方默和高筝身上溜了个来回。
随即,余清歌嘴角立刻咧开一个促狭又明媚的大大笑容!
“哟!——” 她刻意拖长了调子,声音裹着暖融融的水汽和毫不掩饰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