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什么好花,我们前几日去花园子里,那里的花才开得好呢,都是暖房里培育出来的。”
乌芹儿以为轻雨才过来,不懂府里的规矩,劝诫:“府里花园子你可不能随便摘,撞见了可是要受责罚的。”
轻雨笑了笑:“这有什么,我叫个人一起去,保管没事。”
说完摁着她在椅子上坐着,不一会儿拉来了丹萝。
“好芹儿,你也教教我吧,若老太太喜欢,得了赏我请你下馆子。”丹萝听说她做拓印,立即兴致也勾起来了,想着老太太不穿这样花俏的,拓一张纱幔也不错。
这有何难的,乌芹儿一口应下了。
果然见丹萝领着两人去了花园子,花房的婆子笑着脸过来絮叨家常,丹萝是云嬷嬷的外孙女,又在老太太院里当值,面子可大哩。
丹萝说要给老太太制个拓印的纱幔,要一些花儿,花房的婆子亲手替她拎着竹篮子。
天气还凉着,花园里已经姹紫嫣红一片,想必都是暖房里培育出来再移栽的。
乌芹儿见墙角的二月兰开得正好,二月兰是早春最常见的花,生命力极其顽强,只要去年这里摘过,来年必会冒出头来,起先只有一两株,马上就变成三四株,等回过神来,庭院里有空隙的地方都挤满了这种紫色的小花,花朵是淡淡的紫色,中间几簇嫩黄色花蕊,模样清新淡雅,颜色又容易拓印,乌芹儿连茎带叶采了一篮子,又摘了些其他合适的做配。
三人在花园子里好一通忙活,满载而归。
拓印的方法极容易,两人瞧着乌芹儿将花朵叶片在白矾水中泡一盏茶的时间,再捞起擦干摆放好,上面用一块厚布盖着,举起包裹起来的小榔头叮叮当当一阵敲打,再将厚布揭开时,小花就印在丝帕上了。
丹萝笑道:“这法子好,省得绣的功夫了。”
“这花汁子印在上头是好看,可经不住洗呀,过个一两年眼神就褪了,也就图个新鲜,实际上还是绣的好,多久都不坏。”乌芹儿说。
轻雨瞧了半响,思索道:“我瞧着这若是拓在纸上倒是能制些花笺用。”
乌芹儿没见过花笺,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轻雨快步去取来几张长五寸宽两寸的花笺,上面画的山水、花鸟、人物等丰富的图案,乌芹儿可算知道读书为什么花钱了,一张纸都用得这样讲究。
“花笺大多是手工画的,是比拓印的细腻些,可拓印虽然粗粝却有一股自然而生的蓬勃美感。”轻雨说。
轻雨是个极有鉴赏品味的丫头,乌芹儿就只想赚钱。
“花笺卖得贵吗?”乌芹儿问。
“二十个铜钱一张呢。”
乌芹儿啧啧两声,眼睛冒出精光来:“不知道两位姐姐有没有兴趣赚笔块钱。”
乌芹儿考虑过了,要是做花笺卖,纸就是一笔不小的本钱,自己一个人承担不起这个本钱,再则这个确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那些做花笺和印染的匠人一琢磨不多时就能明白,不如三个人合伙,在那些大铺子没有反应过来赚一波快钱,说不定欠债很快就能还清了。
这世上大约没人不爱赚钱的,三人一拍即合,讲定了,丹萝、轻雨负责采花制花笺,乌芹儿负责出去售卖。
轻雨又去书房取来一叠二十几张裁好的宣纸,三人打算先试验一番。
设计花样还是轻雨更擅长,无论什么样的,她一摆就是好看些,清丽中透出淡淡的韵味。
回去时乌芹儿就带着印好的花笺,乌芹儿还记得要拓印的外衫,摘的花怕蔫了,今天要赶紧做完。
天已接近黄昏,离去收泔水的时辰还有一阵,乌芹儿麻利将摘的花都用白矾泡了,一面收拾一面留意外头过路的人,果然见梁子恒拎着小布袋子下学堂回来。
“恒哥儿!”乌芹儿招手叫他。
梁子恒环顾四周后才意识到在叫自己,小跑到乌芹儿跟前,小嘴咧到了后脑勺。
“我给你个东西。”片刻乌芹儿从里面拿出一张花笺给他。
梁子恒心里像揣了一只活兔子,眼神闪烁,他还以为因为他娘的缘故芹姐姐再也不搭理他了。
手指搅动一番衣角才将那轻飘飘的花笺捧在手里,笺边的缠枝海棠太真,似是带着早春的露珠。
“巧合我得了些便宜的花笺,这张送你,你拿去学堂,看你同学谁要不要买,我卖十文钱一张,要是卖得好我给你分红。”
“我不要分红……我会帮你的,芹姐姐。”梁子恒不自觉提高声量。
乌芹儿立即止住他的声:“小声些,别嚷嚷,这是秘密知道吗?”
梁子恒头点头如捣蒜,乌芹儿有种看别人家弟弟的感觉,比乌豆豆乖巧懂事多了,难得露出个浅笑。
“回去吧。”
梁子恒还记得要替她保密,往巷子里探头探脑的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