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太后娘娘使人送来了酒酿丸子,顺带还给赵无尘一份赏赐。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赵统领辛苦了,这两个活宝,你要多担待。
赵无尘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磨练,又恢复了原本的铁面无私脸。面对这两个能搞事的大少爷,制胜法宝就是岿然不动:不论他们怎么闹,只要不烧了文渊阁,那都随他们去。
反正圣上的金口玉言在上头压着,他俩在剩下的几日内,必须把《大合律令》全数抄完。他们现在有多闹腾,后头就有多想哭。
云昭谢过太后娘娘身边的侍女,端洗碗,慢悠悠地吃起了酒酿丸子。
用金木灵韵同时控制十支笔,这法子行不通;用糖片倒映出字,然后再泼墨成字,这法子也行不通。总结起来,原因是他修炼不到家,没有足够的灵气去支撑。
要是他年纪再长一点就好了,手上的功夫足够深,刷刷刷一晚上就能把《大合律令》干完。
赤燎也在一旁黑着脸,大口大口地嚼着酒酿丸子,几乎把嘴里的丸子当成了仇人的肉在嚼。鼻尖滴下糖浆这事,对于注重形象的赤大少爷来说,完全就是凌迟!不可忍受!
都是身边的这个家伙!自己最近频繁丢脸!都是这个家伙造成的!
赤燎恶狠狠地瞪了云昭一眼。
云昭满头满脸的问号,不知赤燎什么意思。
自己一腔怒火,对方却不知晓,这可把赤大少爷气坏了。他“咕咚”一下,把剩下的酒酿丸子都倒进嘴里,全身冒着火气。
他不发一言,开始专心致志地抄写起来。
云昭吃完丸子后,觉得肚子暖洋洋的,肺腑也很舒服,便趴在了桌子上,迅速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了两位少年郎。
云昭睡眼朦胧,透过窗外望了望,晨光熹微。
他低头一看,望着还没抄完的《大合律令》,好心情立刻没有了。
云昭下意识地道:“赤燎,要不我们逃吧,反正也抄不完。”
赤燎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凿云卫在外头守着,难道你能飞得出去?”
“谁说我要用飞的?”
云昭这话说完,两个少年郎心有灵犀地对了一眼,又望向了文渊阁的地面。
“不准!”赵无尘的声音幽幽响起,“文渊阁地底全是各大阵法,你们二位要是不怕死,可以试试。”
云昭和赤燎的肩膀垮了下来,两人叹息一声,再次奋笔疾书。
日头升了又落下。五日后,已经成了咸菜干的两位少年郎终于从文渊阁里走了出来。
两人一脸菜色,眼下青黑。梳洗过后,二人在御花园里见到了皇上。
皇上一见二人,笑着打趣:“朕的文渊阁里头,莫不是有吸人精气的妖精?云昭赤燎,你们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云昭和赤燎心有戚戚焉,又对了一眼。大家都说他俩有恶趣味,没想到圣上才是最大的恶趣味者。
皇上,您可是一国之君,什么时候有这么低级的趣味了?居然喜欢看人家出丑,真是的。
但两人还是拱手道:“启禀皇上,学生已将《大合律令》尽数抄完,请皇上过目。”
“哦,拿过来我看看。”皇上接过太监递来的纸张,翻了又翻,点点头道,“朕的凿云卫大统领果真是立了大功,赏!”
太监急忙奔出去,开库房拿赏赐。
而云昭和赤燎再次对了一眼,干活的是他俩,拿赏赐的却是赵无尘。哎,这世态。
“怎么?看你俩这神色,不服气?”
“学生服气!”
“那就好。朕倒是很好奇,你俩在文渊阁里折腾了这么久,花样百出,就是为了少动手抄点。怎么突然醒悟,自己抄起来了?”
合昊明指了指身边那几打一人高的纸张,笑着问道。
“学生自知犯了错,皇上让我们抄律令,必有其深意。之前瞎折腾,是不了解您的苦心。后来抄着抄着,发现圣上您的一番良苦用心。”
云昭率先出列,拱手回道。
“哦,云昭,那你倒是说说,朕有什么良苦用心?”
面对这种事,云昭完全不在乎脸面,就算是对方贴脸开大,他还能把自己整个头凑过去方便对方。面子是啥?能吃吗?
“学生发现,这次夜探兵部确实是我们错了,说是胆大妄为也不为过。发现死者身上有蹊跷,依照律令,我们应当先禀明皇城司,再由皇城司交到大理寺。大理寺能人众多,就算是皇城司里头真的有人把这案子盖下去了,这案子也不会永久尘封。”
现在他们这么一干,真凶抓不到,反倒还打草惊蛇,实在是失策了。
更稳妥的方法,其实还有。
皇上点点头,面色如常:“在文渊阁的这几天,果然是有长进了。既然云昭你之前不通律令,那朕就赏你一份官制的《大合律令》,回家多多翻读,不可再妄为。每个月月末,我要看到你亲自写的感悟。不得再耍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