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哭笑不得:“人家最后那个儿化音是短促的,哪里像你这样字正腔圆读出来的。”
明策好像也明白了,此刻竟表现地有些难为情:“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萧诚凑近了看了看他:“想知道?”
明策点了点头。
萧诚:“附耳过来。”
明策当然照做,还故意凑得很近。
萧诚故意看了看四周,像是要保守什么秘密一般,低声说道:
“叫阿耶,或者叫爹。”
明策笑着“操”了一声,抱着萧诚的脑袋就往底下摁,两个都是手长脚长的男人,谁也绊不动谁,几经腾挪,失去重心,只好双双滚落坡下。
两个人本来牵着马,两侧都是坡地,但好在土质松软,上面覆盖着一层草皮,也没有石头,摔上去一点疼也觉不着,两个人痛痛快快地在上面打闹了一场。
这一晚上,打马球,火场救人,再到清远阁牛千卫,尤其是火场救人,若不是明策舍命前来,萧诚说不准早已当场陨命。
对明策来说也是如此。
这一场打闹,不仅没有增加疲惫,还缓解了二人积蓄已久的紧张情绪。
很快,两个人大汗淋漓地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姓萧,萧何的萧,单名一个诚实的诚字。”
明策:“听闻中原南朝有皇族姓萧。”
萧诚:“你挺会听啊,什么都知道。”
明策以手支额:“萧氏一族,专出美男子。”
萧诚歪了歪头:“那是,小爷我青春貌美,天生丽质。”
明策轻推了他头一下:“真他妈不害臊。”
萧诚突然警觉,转身贴耳在地:“有人来了。”
明策在草原长大,听觉敏锐异于常人,此刻也察觉到了:“嗯,相反方向。”
萧诚:“现在官道都被封了,这个时候还要去朔州的,能是谁?”
明策:“不管是谁...咱得先把马牵走。”
他停顿这么救,萧诚还以为他要发表声明高见,结果说了一句废话。
二人都身手敏捷,火速上官道把马骑上旁边的一条支道,把马栓在荫蔽处后,竟发现此处竟然有一幢二层小木楼,二层微微透着一盏油灯。
一楼的窗户敞着,可以看出内中空间很大,摆着五六张桌子,屋外还有两个填满了草料和水的食槽。
竟然是一家驿站。
修的这么荫蔽?
明策本想上前探一探,萧诚一下子给他拽进了旁边的草丛之中。
“干什么?”他哑声道。
萧诚:“你去干什么?”
明策:“给马找点草吃啊。”
萧诚摩挲了一把脸:“这漫山遍野不都是草吗?刚给它栓得够远了,不用管它们。”
明策思忖片刻:“你觉着里面有猫腻?”
萧诚点了点头。
明策:“钦差?”
萧诚:“嗯,八成是在楼烦被扣下了,正要连夜往城里送。”
明策:“这里离朔州城也不远,为什么不往送城里,还要在这里拐一趟?”
萧诚顿了一顿:“这里恐怕是韦氏的私驿,城里人多耳杂,很多事情在城外反倒比较好办。”
......
只消片刻,四匹快马,跟着一架马车疾驰而来,不偏不倚地从官道拐入了这条小路上,然后停在了这家驿站门口。
四个身着常服的牙兵下马,从身后的马车中抱出一个被绑缚手脚、衣着朴素却风度不凡的女子。
驿站里跑出一个手脚麻利的活计,上前行了一礼,就替这几个人把马牵去了一旁的食槽处。
几人对视一下,带着女人进了屋里。
明策眯起眼睛:“是她。”
萧诚挠了挠身上被蚊子咬的包:“有屁快放。”
明策低声道:“内廷司计司的女官,是钦差的副手,来替朝廷查账的。”
萧诚伸出大拇指:“消息灵通。”
明策扬了扬下巴:“那必须的。”
......
大堂上灯,四个牙兵开始驿站早早准备好的酒肉。
突然,一柄箭从楼梯拐角处射了下来,正巧射中了一名牙兵的喉咙。
被射中的牙兵倒地不起,血液喷涌四溅。
其余三名牙兵拿起陌刀仓促应战,其中一人拔出刀来,走向被放在角落的女子。
下一柄箭射中了油灯,大堂再度昏暗下来,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
嘈乱很快平息,一名身着银白色翻领袍的蒙面人抱着明显受到惊吓的女子走出驿站,身后跟着十几名黑衣侍卫。
那驿站的伙计竟然丝毫不惧,本来在食槽那里给马添水,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把椅子搁在那蒙面人身前,然后行了一礼,跑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见那蒙面人把打横抱在怀里的女人放在凳子上,然后拔刀出鞘。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林梢。
女人没觉出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只有绑着手脚的麻绳尽数断裂。
蒙面人撤掉脸上的面罩,把刀插在地上,在女人面前单膝下跪:“民女安昭华,拜见负皇差侍中大人,救援来迟,望侍中大人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