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遮挡住视线,奚然才若有所思一般望向丛宜。
她在看她,说不清眼底是什么,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有种格外深邃的感觉,奚然没直接拿出来,她想了想说:“你先闭眼。”
丛宜深深凝望她,如她所想闭眼——
这份惩罚未免太像个礼物了。
一些东西被翻找的声音,很轻的碰撞,伴随塑料袋窸窸窣窣声。
丛宜想,是什么?
奚然脚步声轻快,有人自她闭合的眼前晃过时,鼻尖先袭入一阵芬芳。她听见奚然坐了下来,而后是东西被摊在桌子上的声音。
零碎的、不太响。
更猜不出是什么了。
不纯粹是为了获得惩罚、让奚然得偿所愿,这几日克制的确让丛宜心痒难耐。她喜欢贴近奚然,巴不得天天把人框在自己范围里。
她强韧的自制力早就土崩瓦解,每一晚都在想奚然——
她们拥抱接吻,情/欲如同潮水,在失控边缘,丛宜能忍。
而事后,奚然会心软,问她要不要睡在自己床上。
丛宜会拒绝。
奚然说:“好了,睁开眼睛吧。”
丛宜睁开眼,看见可爱卡通的黑白线稿、一些丙烯颜料和笔刷。
她一怔,看向奚然的眼神变得有些发愣,仿佛不明白这是怎么样的惩罚。
奚然解谜:“惩罚就是,帮它上色。”
她声音温柔,语气憧憬,笑容天真,带着期待的希冀,“到时候画完,买个相框,然后——”
丛宜听着她梦幻迷离的描述,脑海里不自觉出现她期盼的画面。
不再是样板间的客厅,沙发之后的墙壁上,钉上了一副画。
惩罚竟然是份礼物。
将她烙上奚然痕迹的、漂亮礼物。
“挂在墙上,多好看呀。”
丛宜感觉自己心跳变得古怪起来。好像极速多跳了两拍。
奚然看着那副画,在想要不要网上找模板让丛宜照着填色,她不确定丛宜的审美,因为她日常黑上衣灰裤子,偶尔白上衣,四季轮转,变的只有图标和厚度。
她还在思考,下一秒,被猛烈地拥进了一个怀抱——
力道之大,很足,奚然兀自迷惑:“没有这么难吧,这个随便上色都很好看呀。”
她当然不能理解。
当惩罚变成奖励,那层灰扑扑蒙在她记忆里,带着难闻味道的阴霾似乎被隐约的光线穿透,露出一些云层的肌理。
丛宜喃喃:“惩罚?”
这声音竟然发哑——
没有无声的禁闭,没有痛苦,也不疼,反而是心脏,微微发胀,带着酸涩而熨帖的热意,却烫得她忍不住蜷缩手指,把人牢牢箍在怀里——
奚然捏拳:“对呀,要认罚哦!”
她虽然没画很久,但是想题材想了很久,如果丛宜不珍惜,她会很失落的。
“……好。”
***
关于在寝室喝酒这个事,丛宜没有明确拒绝,只是跟她说喝酒不好。
但是小酒怡情,奚然的破酒量逆天了也掀不起大风浪。
得了消息的张欣雨几乎在当时立刻,拎着小酒来到奚然寝室外面,还规矩的敲了敲门——
毕竟今天是周六,而且这屋里住的是对小情侣。
她听见寝室门被解锁的声音。
张欣雨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下。
其实这只是奚然和丛宜的习惯。
寝室里两人衣着整齐,没有电视剧里会出现的那种凌乱感。
奚然看着她飞来飞去的眼神,问:“请坐?”
寝室里没有多余椅子,她把自己的留给了她。
只是到后来,丛宜在床上用电脑。
奚然和张欣雨在桌前喝趴了。
今天没有外出的缘故,奚然没有换睡衣,那奶蓝色的卡通睡衣让她看上去少了些平时高不可攀的艳丽感,亲切得像邻家姐姐——
当不成妹妹的外表。
张欣雨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长到今年,才觉得感情是件头疼的事。
奚然问:“怎么了?”
张欣雨也不避讳丛宜,说:“有点烦——”
但她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因为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奚然也没有办法帮她解决问题。
张欣雨说:“干杯。”
事实上,她也没干杯,奚然也只是抿了一小口。
酒精度很低的果啤,舌尖上微微泛着苦,但是滋味出人意料的不错。
奚然给丛宜留了一瓶草莓味的。
她的酒量实在是低到离谱,两三瓶果啤就有些发昏——
张欣雨不得不感叹她这决定做的正确。
她后面换了高度数的酒,几杯下来,也算尽兴。
丛宜一直很安静,不干预也不打扰。
奚然对丛宜说:“你帮我把欣雨……送回寝室吧。”
张欣雨没醉,她说:“不用。”
丛宜说:“走吧,我送你,她会担心的。”
张欣雨面色一暖,笑起来:“好,那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