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不慎,扣工钱五文。”听到严子皓冷酷的回答,毕去非欲哭无泪。
“为什么啊,等等!县令大人!”
就在毕去非哭丧着脸时,严子皓寒玉般骨节修长的手伸到毕去非的面前,“不过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身为书吏,首先应当以自己安危为先。”
毕去非愣愣地将手搭在严子皓手腕上,顺势借力而起,“谢过县令大人。”
趁着天仍是墨色,毕去非一行人偷偷从陶瓷坊赶回了竹屋内。
夜深人静之时。
毕去非睁开眼睛,披衣下床,抄起草纸便是在上方梳理线索。
照棂篐的生长之势,种下时定然在立秋前,那时匪村的村长应当还是陈青雄才对,他对此事是否知情?
毕去非笔下的动作顿住,她的心中的天平慢慢倾斜到了一边。
思绪越理越杂,还是没有睡意的毕去非来到竹屋后面。树影婆娑间,月光从空中洒落,淋了她半身的白光。
“睡不着?”
林上阮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毕去非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卷起草叶,“你也是因为案子的事情难以入睡?”
“非也。”林上阮草草披了件素色斗篷,眼神不闪不避,“我是被你写字的动静吵醒的。”
毕去非陷入沉默,这口从天而降的锅,怕是比晏城县衙积年以来的卷宗还沉吧。
“不知明日能否快刀斩乱麻地破了这个案子。”毕去非长叹口气,“这匪村是越发叫人看不清了。”
而竹屋的另一边,昏暗的烛火幽幽燃起,显示着此刻屋内之人还未入睡。
严子皓敛袖提笔,在素笺上疾书数行,寥寥数笔便把棂篐之事全然写于纸上。
“这消息今日便要传过去。”
旁边的徐净秋点点头,趁着夜色把灰羽的信鸽放了出去,回头又见严子皓捻起新纸,像是要继续写些什么的样子。
“是有什么不对?”徐净秋回忆番刚才的信纸,没觉有什么遗漏。
严子皓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什么习以为常的事情,“卷宗还未誊写,你也来写。”
徐净秋无奈摇头,也拿毛笔轻轻沾了墨,“也算是尽县丞应尽之责了。”
清晨卯时,竹屋外传来磨蹭的脚步声。绵延不绝,好似不把人吵醒便不罢休一样。
还有匪村人会主动找到我们?
毕去非眼底多了几分警惕,“吱呀”一声缓慢打开竹门。
屋外右侧的的某道人影看了过来。
匪村守村人——刘山从半倚的柱子上起身,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终于肯出来了啊。”
是刘山?看起来不像是因为陶瓷坊的事情找上门的。毕去非放松了些,直直看向他,等他坦明来意。
刘山半阖眼瞧她一眼,微微啧了一声。
毕去非满头黑线,他在嫌弃我?这个人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他的嫌弃吧?
没有理会她的反应,刘山冷哼了声,“我问你,看见陈肃去哪了吗?
“不知道。”毕去非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你怎么一点问人的态度都没有。”转身就要回到竹屋去。
急了的刘山冲到毕去非前面就要拦住她,“等等,你真是没有看见他?”
然而不知道从何处弹来一石块打中刘山的膝盖处,直逼得他朝毕去非跪下。
“也不必行此大礼。”毕去非顿住脚步,看刘山的眼神格外复杂,“我还是可以帮帮你的。”
跪在地上的刘山气得满脸通红,青筋一根根暴起,这得是有多着急。
“是谁干的?”刘山气不打一出来,恶狠狠地抬起头,竹屋的大门打开,严子皓笔挺的身姿赫然显现于他的眼前。
瞧着面色不虞的严子皓,毕去非惊讶之余膝盖登时一软,“完了,看样子我又要被扣工钱了。”
哪成想,严子皓直接越过她走到了刘山前面,“性情急躁、无礼待人,你想对我的下属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