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尾巴是动物害怕的表现,许多人知道这常识,那口出恶言的人见有机可趁,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就要朝小二扔。
打狗看主人也是常识。
顾依用脚尖挑起地面一根树枝,看似不用力地踢,树枝笔直飞向前,正中那人眉心,石块脱手落地,那人捂着额头退后几步后坐倒,另一人畏惧地看着顾依,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急速的脚步声靠近,狼崽没有动静,来人是宋河和魏溪,他们出现在顾依身前,只行礼,没叫人,顾依给他们打眼色,两人就不发一言地捆了那俩可疑的人,堵上嘴巴,由魏溪负责带走。
待林中没有别人,宋河才说话,天黑的情况看不清他表情,但他一开口的语气就听得出不妙。
“王爷。”宋河说,“先生等不到您开饭,派了所有人出去找您,说要是天黑前找不着,全体挨二十马鞭,现在……除我和魏溪之外的四十八人,在……轮流挨打,我俩回去也得挨。”
顾依睁大眼,他不敢相信王药居然会这么狠,平时罚他一人也就罢了,这次居然迁怒一众顾家军!
王药没有官职,只是一介平民,他没有惩处朝廷军兵的权力,然而他是皇上承认的王爷配偶,且圣旨明文是把王爷下降于他,夫为上,王爷对王府中人能有什么管教权力,他作为夫君的,权力自然在其上。
顾依不曾不满王药的强势,他是心甘情愿让王药当家里的主人,他此时也没有生气,只是内疚,他竟害了那么多人挨打,当即已顾不了自己回去的下场,只想着赶紧回去救人。
“看好它们。”顾依不忘交代狼崽子,他摘下腰包抛给宋河,随即就飞身上树,顷刻便无声息地隐入夜色。
“王爷这功夫……要是自成一派,该叫狼隐神功吧?”宋河难掩叹为观止,小九用鼻子蹭他手中腰包,他便拿出肉块一头一头喂,他在军中负责驯犬,最初是他教导顾依训练狼,但顾依掌握了个基本就不再需要他教,而是用了独特的方式和狼崽沟通,使得主人和崽子的羁绊坚不可摧,旁人难以取代,要是顾依不给他这沾有狼主人味道的腰包,宋河是绝对命令不了狼群。
“乖啊你们,回去了,回去。”宋河摆摆手,小二便率先掉头,领着弟妹们往河岸去。宋河不敢夜里冒险渡河,于是还是循正经的进城道路回返。
八头狼缓慢地在林中移动,月光照耀之下,它们背上蓬松的毛泛着银色光泽,隐隐可见每头脖子上系着色彩艳丽的项圈。
蛰伏在树上偷窥的数个蒙面黑衣人眼中透着光芒,那是羡慕和贪婪交织的锋芒。
“头儿,待解决了安定王,您能接手他养的这群畜牲吧?”
“哼。”冷笑和飒飒的夜风混合在一起,辨不出是人声还是风声。
“这安定王有的一切,我赵舟煜,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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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呼啸划空打破秋夜的静谧,位于昼锦堂西侧的观鱼台那面宁静的鱼塘,水面倒映的不只是围绕四周的树影,还有一列十个手扶观台围栏,低头弯身的精壮大男人,以及在这些男人身后,负责挥动手中牛皮马鞭的另外十个男人。
挥鞭的人都是顾家军骁勇的战将,他们的马鞭不是刑具,但这些孔武有力的人,任何有韧性的工具到他们手中,都能让遭受鞭打的皮肉承受热油泼洒或甚至烙铁灼烧的疼痛。
唰!啪!十根鞭子几乎齐声破空又同时落下,挨打的十个男人亦默契十足的全都噤声不叫,他们袒露的背部已经布满条条鞭痕,都是顺着一个方向斜斜划过,鞭痕发黑,血点混合汗水滑落,把男人们挂在腰上的里衣给染上淡淡血渍。男人都很硬气,颤抖的手臂已青筋暴起,却没有移动身子分毫,他们五官难免扭曲,满头的汗也许有些是泪,但也无法分辨。
“呜!”终于有一人忍不住痛呼,可鞭子还是不留情面地接着挥,持鞭的人并非全程横眉冷面,他们的身体藏不住痛楚反应,尤其是抬起手准备挥鞭时,每个人都咬牙,齿间亦会漏出伤口被牵动的细微呻吟,他们在打人之前也都挨了打。
二十鞭子不是重罚,打完上过药还是可以如常活动,责背是比责臀难熬,但就不至于忍受羞耻,男人们对此没有怨言,毕竟,他们五十人曾是皇城禁军中的精英,竟然连一个王爷都找不到!不受点惩罚警示,他们自己都觉得过不去。
“停!住手!”安定王人未到,声先到,众将士不约而同仰头看他们的王爷从天而降,那袍袖上的金色光辉耀眼夺目,仿佛真是天神下凡,众将吞口水,倒不是馋,而是有感王爷穿得那么闪,他们居然找不到!真的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