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觉得有趣,这莽撞的少年终于改掉鲁莽发言的性子,是吃过亏了吗?
“一会儿再说吧,我现在没空。”顾依刻意拉下脸,他除下身披的大衣给顾玖披上,而后便回到帅帐,命人把张得项、邹昊,以及靳军的所有将领叫来,人到齐以前,他已在沙盘布好军阵。
“夏军很快会攻来,我方得先发制人。”顾依这说辞把张得项吓得腿软。
“王爷!您没把夏军引开?”张得项焦急。
“你们听见狼叫了吧?”顾依问众将,众将答听见。
“你们听见,夏军自然也听见,定会以为我狼王又要出阵,你以为夏军不懂先发制人?”
张得项慌乱,“那……王爷您让狼别叫啊!这军寨还没建成,如何抵挡?”
顾依嗤笑,“你真当我是畜牲,能和畜牲沟通?”
张得项眼角抽搐,欲言又止。
“王爷。”邹昊很冷静,“军寨已完工七成,足以御敌。”
“横山境内的夏军少说有十万,我们只有五千!怎么打?”张得项在虚空挥手,“不能,不能出战!必须退回木波镇!”
“那岂不是把快建成的军寨拱手送给敌人?”邹昊抬高声量。
张得项拍桌怒吼:“要是全军覆没,谁来担责!”
邹昊张口,顾依稍一抬手,他即闭上嘴。
“军人的责任是听令。”狠戾的目光在顾依眸中显现,盯着的不是帐中任何人,只是他眼下插了数面旗帜的沙盘,“你们身为将领,除了听令,还可以选择,选的不是方法,是结果,战争结束以后,会被记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你们想要后世如何记得你们?誓死奋战,还是畏敌反兵?”
“兄弟之讎,不反兵。”邹昊拱手,“恳请王爷让末将打头阵。”
那夜,军寨通宵备战,将近天明,军门外坐着一匹狼,通体雪白,是已换毛的小二,若不看仔细,难以发现俯卧在它四周的其余七匹弟妹。
靳绍炻带着温热汤药走进帅帐,端端正正跪坐在顾依案前,抿唇不语。
“你昨日想说什么?”顾依问。
“我……”靳绍炻忽地磕头,“王爷,求您让我随军出战!”
顾依先把药喝了,语气和缓地问:“你想为何而战?”
靳绍炻抬起头,抓着脸颊,沉吟须臾还是没有回答。
顾依放下碗,站起身,“替我披甲。”
“是!”靳绍炻连忙起身,熟练地帮顾依把一身盔甲着装。
顾依摘下挂在腰间的一个皮袋,递给靳绍炻,“拿去。”
少年茫然接过,顾依说:“拿着这个,我的狼会保护你。”
“啊?”少年把皮袋塞回顾依手中,摇头说:“我不用狼群保护,王爷才需要!”
“我领大军,用不上它们。”顾依蹲下身,把皮袋牢牢系在少年腰带,“小十,你想不想替你爹报仇?”
靳绍炻眨了眨眼,坚定地点头。
“我要取永乐城。”顾依悄声,“你带狼群在城外埋伏,待夏军出城,刮起风雪,你就让狼群叫,我会找来。”
靳绍炻朗声答应。
靳绍炻走后,顾依下令出兵,留张得项坐镇军寨,行军卷旗息鼓,直到石门峡口,夏军卒起,邹昊率兵顽抗,靳军和顾家军分两路逃。
邹昊激战一日不胜,退兵路经金城关,夏军追击,遭宋河埋伏于此的军队自后偷袭,先前逃走的靳军返回,邹昊重整旗鼓,三军合力在峡谷夹击夏军,两军交战,三日不歇。
第四日,夏军援军到,军心大振,然而风雪忽地大作,两军被迫息鼓。
彼时,顾依率领的轻军已入横山,风雪声中听闻狼嗥,立马发兵突袭永乐城,永乐城大军已出兵支援,顾依一举攻破,斩首城中千余夏军。
顾依找到靳绍炻,少年浑身脏污,幸是没有一点损伤,顾依留他守城,带兵回石门峡,连同邹昊、宋河、靳军合围夏军六日,斩首夏军三千,俘虏上万。
顾依乘胜追击夏军逃兵,拿下夏军占领的葭芦寨和神泉寨,如他计策实现了三角防线,兵指天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