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外有好几个身着大理寺官服的人躲着张望,一见狼群出来就躲得没影。
顾依到马厩取一匹马,带着狼浩浩荡荡离开大理寺,往萧寅家去。
后方一时还没有追兵,路上的人也认不出他,只是都被‘狗’群吓得让路。
转角便抵萧府,一把女子嗓音叫住顾依。
“大公子!”会这么叫顾依的人并不多,顾依循声看去,见是一姿容高贵的妇女,那妇女策马过来,但因狼群低吼而无法靠近。
顾依认出妇女是李霜桐,不等李霜桐开口,他先伸出手,“给我令郎的随身物件,我能找得到。”
李霜桐二话不说便拿出一条手环,她跳下马,大着胆子走过狼群,把手环递给顾依,“我夫君遭人欺骗,求您救救我儿。”
眼下情势未明朗,顾依不想随口许诺,一扯缰绳便跑,没多久,他从后门闯进废置的顾府,趁四下无人,仔细让狼崽闻李霜桐给的手环。
“找人,去!”指令一出口,狼崽便四散跑走。
顾依这时才觉力竭,自然地就走进从小和弟弟们挤在一块儿睡的柴房。
本就破败的柴房早已塌得零零落落,顾依踢开地上腐烂墙板,找到他离开弟弟去当兵前,给弟弟偷来的厚被子。
被子已经破烂不堪。
顾依无力地跪倒,搂着被子缓缓躺下。
X
萧寅决定搜王家庄,尽管圣上有旨,王家庄只可围,不准侵,但这是最可疑的地方,若果真找出顾家军,那抗旨也无妨。
“大人!”尉羽盛追来,“狼群出现在朱家瓦舍!”
顾寺的生母就在朱家瓦舍。
“把狼射死,搜出顾家军!”
“是!”尉羽盛带人率先赶去,赶到他侧边的人问:“还没报告安定王逃狱的事。”
尉羽盛斜一眼那人,“这丢脸的事!谁也别说!就当安定王是趁我们去围瓦舍时逃走的!”
须臾,朱家瓦舍就被禁军包围搜查,目击狼群的人说,狼闯进艳庆楼,没一会儿就全跑了。
萧寅来到便命人把艳庆楼的老鸨瑗娘带来,瑗娘就是顾寺亲娘。
“瑗氏,你是否帮助安定王窝藏叛军!”尉羽盛问话。
瑗娘哆哆嗦嗦答:“大人冤枉啊!我一个青楼女子,何德何能见过安定王呀!”
萧寅努力压抑怒气,沉嗓问:“狼群为何闯进楼里?”
“狼……狼……叼走了……一个娃娃……”
萧寅瞠目:“哪来的娃娃!”
“昨夜有个官人擅自留下,给了银子,说替他照看几天……”
“漫口胡言!”萧寅喝道:“把这荡丄妇押进官府!”
萧寅把朱家瓦舍翻了个底朝天,仍一无所获。
“大人!不好了!”一个禁军跑到尉羽盛耳边咬耳朵,萧寅怒吼,“过来说!”
那人吓得赶紧过去汇报:“安……安定王在宣德门前,抱着……一个娃娃!”
顾依!你竟逃狱!
老子剜了你这狼子野心!
萧寅跳上马,急奔至宣德门。
轰隆!
雷声交加,大雨滂沱。
宣德门前,顾依身穿布衣,八只狼围在他前后。
斜吹的风把顾依高高束起的长发刮起,如旌旗飘扬,他一手执弓,一手抱着形似娃娃的襁褓。
亦凶,亦仁。
萧寅挺刀走近,顾依把襁褓交给小二叼着。
“敢伤我儿!我屠了王家庄!”萧寅横刀冲来。
“站住。”顾依举弓,箭指襁褓,“孩子还你,你若靠近或是伤我狼崽,我便让你儿陪葬。”
萧寅停住,顾依挥手,小二便跑向萧寅,把襁褓放在萧寅面前后就掉头跑回去。
萧寅扔刀抱娃,见娃娃就是自己的儿子,儿子虽被雨淋湿却没有哭,明亮的眼眨啊眨,小手挥打着雨点,似觉得雨水好玩。
顾依仍然举着弓指向萧寅,“不准伤我狼崽。”
“去!”顾依一声令下,狼崽便成群跑走,很快便消失在雨帘后。
宫中已知宫门外的骚动,派人出来查看。
顾依抛下弓,转身面向宫门,双膝落地,俯身磕头。
朗声曰:“臣顾依,于琼林苑因过分担心夫君王药安危,而作出威胁圣上之大逆,臣知罪!甘愿受严刑惩罚!然,臣绝无叛变之心,兵围琼林宴之事,纯为奸人构陷!臣肯请圣上,秉公彻查,还臣清白!”
大雨如天降的刑罚打在顾依背上,血色透出布衣,血水晕染开来,似一圈断不开的影子。
宫里,赵珩得报顾依跪在宣德门请罪申冤。
刘燕文道:“陛下,安定王这是逃狱啊,您看是不是请大理寺……”
赵珩拍案:“大理寺要能办事!安定王岂会做到这一步!”
刘燕文支吾。
“等什么!”赵珩怒及摔碗,“外头那么大雨!还不把安定王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