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炮全称anti tank反坦克火箭炮,这东西都是军械师带往前线操作。
白夜就是军械师。
而就在众人要直面队友死亡时,桑塔却喜上眉梢,笃定道:“他们会没事的。”
看着侦查车马上开到防御堡的工事区域内,身为重甲机械驾驶员桑塔更加兴奋起来,“我们队在解散前使用的最后一架机械动力坦就停放在那里。它上面载有钨芯穿|甲|弹。”
“解散?”以撒不明所以。
阿格尔询问:“可它们不是被击毁了吗?之后总指挥官不派发新重甲才让你们小队才解散的。”
“是这样没错。但重甲不能使用,他们可以把弹药筒拆卸下来人工瞄准发射。”桑塔越说越兴奋,他认为这属于他的擅长领域,“这里是平原地区没有山丘遮掩,只需要两枚穿|甲|弹就能击毁重坦。”
雷欧保持沉默。
白夜也一言未发,他听着桑塔的分析,甚至连头都没抬起。作为专业计算数据的兵种,桑塔的言论就像是孩童般。
还是阿格尔苦笑的提醒桑塔,“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机甲瞄准和经人工计算后的瞄准不一样。你开重甲时都是雷达系统定位预瞄,但炮筒拆卸后就像AT炮一样需要人工架起计算射程。除非侦查车内有老练的器械师,否则……”
桑塔有些失落,“可惜了。”
平原上,敌方重坦加速追击侦查车,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车内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白夜是军械师……如果能支援过去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时间车内氛围变得更加低沉。
他们没有合适的武器对抗重型装甲坦克,支援成功的几率渺茫,即便有合适人选又能怎么样。
“……白夜?”以撒扭头望向淡灰色瞳孔的新兵。
白夜趴在车座上,无聊地用手指扣着座椅,仿佛反坦克炮的话题与他无关。
听见有人喊他名字,才抬头看了一眼众人,但未吭声。
以撒问道其他人:“他可以计算射程操作炮台吗。”
“当然,这家伙可是专业的。”
阿格尔笑着点头,桑塔伸出大拇指。
见众人都对白夜的能力表示肯定,以撒调整坐姿,身体微微前倾。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重型坦克,坦克正在调转炮管轰击侦察车。接着,以撒转头盯着白夜缓慢问道:“如果让你操作,有多少把握打废它?”
在询问期间,炮声短暂的停歇了,车内出现片刻宁静。
可轻柔的话语却像炮弹般砸入白夜心中。
白夜微张嘴巴又闭合。
见白夜沉默,以撒又重复一遍:“如果让你操作,有多少把握打废重坦。”
“不只是简单的击中,而是让重坦完全失去作战能力。”
白夜还是没说话,抿着嘴唇,灰色瞳孔凝视着以撒,随后渐渐露出神采。
“百分之百”,他认真地回答。
对于军械师来说,计算弹道是他们的本职。如果这件事情都无法完成,那战场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明明拥有歼灭敌方的能力,面对战友被追杀时却沉默的藏匿在车内,这太可笑了。
白夜快速说出他的计划:“地堡有反坦克炮,开车四分钟就能汇合。”
“我可以操作上面的AT炮击中敌方重坦,使对方停止运行。”
他的言语像往常般干脆利落,但又透露丝丝恳求。
以撒环顾,见其他人未出声。
“再等等。”以撒迟延了计划。
如果是以往,他会直接下达命令。但现在,他带领的是一群年轻新兵。他不了解他们的能力,他们也不信任自己。
五人都在同辆车上,士兵不可能下车。命令白夜去操作穿|甲|弹就是让全队人员随同。
一旦敌人发现,死亡速度只会比侦查车上的友军更快。
也许只是同意了白夜个人请求,但死亡却是五个人的事情。
以撒不知道,此刻他在思考,而深绿色瞳孔下是无法潜藏的蠢蠢欲动的野心。
破天荒的,白夜再一次开口说话。
他变得坚定:“我可以成功。”
他明白以撒的踌躇,扭头望向其他队友。
没想到众人早已把步枪握在手中。
“这本就是我们的任务”,雷欧笑了。
“走吧。”阿格尔也笑了。
桑塔咧嘴露出白牙,“干他娘的!”
油门被猛踩,众人往地堡飙去。
深绿色装载车在荒芜平原上宛如一颗子弹。
……
当桑塔开着装载车七拐八绕直奔位于中线区域的地堡时,才发现地堡所覆盖的防御区域内堆砌满已被损毁武器与载具。电力系统也已瘫痪。
他们把车停在一量破破烂烂的侦察车旁,这是仅有的宽敞地面了。在其周围,无数机器残骸与弹药碎片组建成一座“新城市”。
以撒下车时,望向隔壁侦查车满是裂纹弹孔的车窗,窥见副驾驶上躺着一人,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
带有红色袖章的士兵双眼睁开,毫无生机的仰躺在座椅上,灰绿椅背已经被鲜血浸润乌黑,而尸体脑袋上是枚黑漆漆的弹孔。
尸体是苍白的,喷射后凝固的血液是黑色的,两种泾渭分明的颜色冲击着视觉。
以撒早已习惯。
有段时间,斥候格林没有入队时,他又用不惯其他队伍的医疗兵,于是自己亲自下手,常与残肢断臂打交道。
以撒记得第一次缝合是为兰诺特。
矜持娇贵的世族子弟,不像他这样的乡下小子大大咧咧。但当时队伍内没有麻醉针,为了尽快撤离又能保住兰诺特的左腿,以撒不顾众人反对,直接按压了断裂的胫骨强行拼接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