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指缝间汩汩热血,他强硬快速的把折断的腿骨按压回原本位置。
兰诺特疼的直冒冷汗,可又一声没喊,只是在结束后一口咬住了以撒的肩膀。
即使隔着战术服,以撒也感受到了刺痛。当时兰诺特表情古怪,以撒看不懂,只当对方因为太疼了,发作少爷脾气。
现在回想起来,兰诺特眼眸里存在着复杂的情绪,就像黑与白之间尚存十几层深浅不同的灰。
是恨他。
但为什么恨他?
直到死亡之夜,以撒喝下兰诺特送来的剧毒红酒,都不明白。
“走了。”阿格尔揽过以撒的肩膀,加快步伐前往地堡内部。
众人误会以撒长久凝视死尸是不习惯战场的残酷。
阿格尔安慰说道:“侦查车的驾驶位空了,这里没有尸体,说明还有幸存士兵。”
他们需要找到唯一幸存者,询问红方指挥基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后,以撒等五人组成的FOXTROT小队展开分组行动。一方面是对付重甲坦,一方面是找人。
擅长近战的机枪手雷欧与会使用AT炮的军械师白夜,跟随桑塔寻找堆砌在这里的机甲,拆卸炮筒装填钨芯穿|甲|弹。
狙击手阿格尔则与以撒,寻找驾驶侦察车逃到这里的幸存士兵们。
跟随阿格尔奔跑在地堡的螺旋状走廊中,双方都迫切想知道总部的情报。
为什么蓝方士兵和重武器会从红方指挥部的方向出现,为什么红方不再发动进攻。
两人不停奔跑在螺旋状走廊内,只为寻找还活着的士兵。
“以撒,来这里!”
阿格尔快速挥手,率先跑进空旷房间内。它是地堡的最后一间屋。
屋门大敞,两人步伐都停止在门口。
空荡荡的房间空地中央跪坐着一人。那个人低垂着头颅安静地蜷缩成团。
以撒注意到那人的作战服与众人都不相同,黑色的长款大衣带了几分精致且上臂没有佩戴红色袖章。特殊的服装表面了这個人的身份地位——总指挥官。
他是所有队伍的命脉。
联想刚才的疯狂追击,显然是红方总指挥官在逃窜。
以撒觉得荒诞。
在帝国发动战争后期全线战败之际,他需要撤兵时也从未如此窝囊。
“……可笑。”
代表一个军队的胜利旗帜此刻躲藏在地堡角落,跪坐在那像滩烂泥。
就在以撒还站在走廊,隔着空荡荡的距离观察红方指挥官,阿格尔已经快速走入屋内,拉起那人的衣领。
阿格尔在努力压制怒火,但最终还是低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从见面就对以撒笑眯眯的狙击手,这次终于撕破了温柔伪装。
阿格尔的手指紧抓总指挥官衣领,就差狠掐对方的脖颈。
以撒歪着头,乌黑卷发轻轻地扫过他的眼帘,柔软弯曲。
他冷漠的旁观着奇特画面,年轻的普通士兵正在训斥他们的最高将领。
哦,他们的总指挥官也很年轻。
以撒微微皱眉,随后又舒展开。
也许有资历的都死光了,就像他一样。
也许……这次战线本就不需要有阅历的军官?
一场必败却推动经济的战争。
以撒见识的太多了。
帝国战争后期,国会签署法案,年轻生命参军填塞战线,以此让合适的人获得合法的利益。
不过,谁能想到开侦查车逃跑的是总指挥呢?这可真是新鲜事。
以撒勾起嘴角,眼神越发冷漠疏淡。
他就像是局外人,看一场戏剧,旁观阿格尔的怒火。
“你就该死在车上!”
“你和狗屎一样毫无信仰!”
阿格尔在骂人,距离掐死总指挥官也就剩下几句话的事情。
总指挥却咯咯笑了。
伴随怒吼声结束的,是总指挥官的一声无所谓轻笑,短促而又尖锐。笑声快速消失在空阔的屋内,没有留下一点回音。
以撒也跟着裂开嘴角,无声微笑。
“太有趣了,不是吗。”
他自言自语着。
在场三人,只有阿格尔的反应是正常人。
见总指挥官莫名其妙的发出笑声,让怒火中烧的阿格尔当场愣住,有一刻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随后,更大的怒火涌上心头。
“你居然还敢笑?”
“红队所有士兵的希望和信任都付诸于你,你怎么还敢笑!”
与阿格尔的怒火形成鲜明,是总指挥笑过之后,平稳的神情。
总指挥官收起笑意,无所谓的直视阿格尔愤怒的蓝色双瞳,“注定失败的战斗,你们还真入戏了?”
“我也想拼一把,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总指挥抬手挥开阿格尔紧攥衣领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