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是春泽场管事的,他是来给赵奕霖送上一局比赛的彩头,因来晚了一步,赵奕霖已经下场,他只好候在一边,看到赵奕霖回来,双手捧着托盘,奉上那对白玉镯,谄笑道,“恭喜二殿下,这是您上局比赛赢得彩头,一对上好的白玉镯。”
赵奕霖输了比赛,心情正不好,呵斥道,“什么破烂东西,也敢拿来碍眼,滚。”
那管事的站在太子和世子旁边,眼睛那里敢乱瞟,因此,赵奕霖和罗青梧比了多长时间,他便盯着那对白玉镯盯了多长时间,那里会知道赵奕霖输了比赛。本想着在二殿下面前讨个好,没成想碰了钉子,只能麻溜儿的离开。
赵奕霖输了比赛,那里还会继续留下,很快也离开了。
被二皇子这么一搅合,罗青梧也失了兴致,虽然赢了二殿下,挽回颜面,到底影响心情,因此,罗家三兄妹也离开了。
那管事的捧着那对白玉镯,仿佛捧着一个点着的炮仗一样惴惴不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躲在二殿下看不到的地方,等他离开后返回亭中,询问太子如何处置这对白玉镯,日后若是二殿下再想起来这事,自己也好拿太子挡灾。
他算盘打的好,可惜太子不上当,“这可是二殿下的东西,你如何来问我?”
管事的脸皱成苦瓜。
最后还是赵文琰道,“就当做下一场比赛的彩头吧。”
“那二殿下那边?”
“二殿下不会因为一对镯子为难于你的。”看他还是不放心,又道,“若是问起来,你只管让二殿下来找我便是。”管事的这才放心离开。
马车在土路上缓缓行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后面留下两道不深不浅的车辙。
罗紫笙回想二殿下离开时的脸色,担忧道,“你今儿可是和二殿下结下梁子了,那个人心高气傲又蛮横,今日比赛输给你,当着众人落下面子,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日后可要小心才是。”
罗青梧道,“小人行径,我还怕他不成。”
“君子难遇,小人难防,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三兄妹没有带下人,只赶了一辆马车,此时,罗渚白坐在车辕上充当马夫,闻言道,“二殿下张扬跋扈惯了,并非针对我们罗家,他说几句自然就过去了,你这一冒头,还赢了他,反倒让他记恨上了。”
罗青梧不满道,“大哥哥是怪我做错了吗?难不成就任由他说我们罗家一代不如一代,说你是个草包?”
“自然不是。”罗渚白笑道,“我常年不在家,只留你们姐妹两人,你脾气刚烈些也是好事,我这不是怕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吃亏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不能让爹出面不是。”
罗青梧道,“让爹出面,那才是羞死我,我有分寸的,大哥哥放心就是。”
这边罗家马车缓缓离开,那边赵文琰下场玩儿了两场尽兴后,也准备离开。宋玉满送他上马车,目送赵文琰的马车离开,直到看不见,还舍不得离开。
“二姐姐这是看什么呢?这么含情脉脉的。”
身后一道尖酸的声音响起,宋玉满回头,来人正是宋家嫡女宋玉娴,她四妹妹。梁氏不喜她们母女,她的女儿又岂会把宋满玉放在心上。
宋玉娴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方才离开的是安乐世子的马车吧?追情郎都追到春泽场了?还真是令我感动啊?那安乐世子可有多看你一眼?普天下舍亲娘追情郎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话音一转,顿时变得尖锐,“也不嫌害臊,我们宋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宋玉满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四妹妹不要误会了。”周姨娘生病,宋玉满守在床边尽心尽力照顾,周姨娘心疼女儿,这才让她来春泽场散散心的。
“误会什么?我说错了吗?”宋玉娴走在前面,宋玉满只好跟上,“我知道你心仪世子殿下不是一两日了,可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庶女,你配得上世子殿下吗?隔三差五的献殷勤,又在这望穿秋水望眼欲穿的,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做出什么让宋家丢脸的事来,休怪我不顾姐妹情分。”
世子殿下才不是那种拜高踩低以身份论人的人呢,他对自己从未有过嫌弃,每次见面都以礼相待,还会关心自己,叮嘱自己。但这些话宋玉满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我不会给宋家丢脸的。”
“你现在的行为不是在给宋家丢脸是什么?别做那些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穷儒生配你已是绰绰有余,还不滚回家去。”
每逢节日,春泽场周围便会设置一些茶摊,以供观众休息解渴。这边亭中好戏已经散场,茶摊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位锦衣男子慵懒斜坐在板凳上,一手搭在腿上漫不经心敲打着,另一手把玩着一把折扇,扇坠是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洁莹润泽质地上乘,将方才亭中之事看了个彻底。正是那日向罗紫笙问路之人。
锦衣男子本是来看比赛的,没想到竟然看到当日为自己指路的那两名女子,因此多看了两眼,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场好戏。“天子脚下果然与众不容,连女子也比别处要少几分娇弱多几分英气。”
旁边立马有人附和,本就是闲聊喝茶,有人开话便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
“这位公子指的是方才上场的那位女子吧?那是罗将军家的千金,虎父无犬女,自然与其她女子不同。”
“罗将军?就是父亲是开国大将的那个罗将军?”锦衣男子似乎听说过罗家。
“正是,除了这个罗将军,这天下那里还有第二个罗将军?”那人呷口茶,“罗将军赫赫战功,可一点没沾父亲的光,都是他自己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挣回来的。”
另一人插嘴道,“罗将军不但战功显赫,其家庭和睦也是我们很多人羡慕不来的。”
“哦?”锦衣男子换了个姿势,“此话怎讲?”
蓝衣男子顿时来了精神,准备喝口茶再开讲,一提茶壶,竟然空了,尴尬笑笑。锦衣男子用折扇把自己茶壶往前推了推,蓝衣男子嘿嘿一笑,“多谢多谢。”
喝完茶用衣袖抹了下嘴,“你有所不知,这罗将军未成亲时便有了心上人,听说被别人捷足先登,这才娶了后来的妻子耿氏,成婚后两人倒也恩爱,第二年便生下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的罗渚白罗副将。婚后第三年罗将军领命出征,一走就是十个月,当时耿氏还怀有身孕,后来,你猜怎么着?这罗将军回来的时候竟然带回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耿氏是将门之后,性情刚烈眼里不揉沙,当时我们都议论纷纷等着看好戏,谁知这大肚子女人竟然安安稳稳住进了罗家,而且有了名分,现在还成了罗家的女主人。”
“妾室上位?那正妻愿意?”锦衣男子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左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