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公堂一事,罗府与安乐王府的婚事在京中掀起不小波澜,大家不看好时,她们二人感情笃定,大家看好时,她们的婚事竟作罢了,无人知晓真实原因,只能胡乱猜测。
今儿个听张廉如此一说,便怀疑起来,听林蕊说完后,又怀疑起张廉来,以他的为人,他真做的出来。
张廉露出一抹邪笑,“你不会以为这么说,便能掩盖事情的真相吧?”
林蕊不甘示弱,“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吧?”
罗紫笙凄楚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婚事作罢,我没有怨恨任何人,只能说我和世子殿下有缘无分吧。还请张公子不要继续旧事重提了。”
罗紫笙的话含含糊糊,不指名不道姓,再加上她哪楚楚可怜的模样,旁边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自觉以为张廉才是那个恶人,不但毁了人家姑娘的婚事,还在这里羞辱人家。
张廉本是个直性子的人,做事都是直来直往,没那么多心思,如今见众人误会,嘴上说不过,火气直往上窜,“好,好,你们两个在这里颠倒黑白,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林蕊道,“张公子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张廉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公堂上我挨的板子,兼着入狱受的罪,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林蕊对罗紫笙道,“只怕他日后还会来寻麻烦。”
罗紫笙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这样明火执仗的来,我倒是不怕的。”
台上好戏开场,众人安静看戏,唱腔优美辞藻极妙,期间台下掌声不断,结束后打赏之人不绝,林蕊和罗紫笙也跟着打赏了银子。
出了百戏园子,林蕊又邀罗紫笙去家里玩,罗紫笙同意了,又派人回去告诉母亲,午饭不用准备自己的。
林蕊这里罗紫笙不是第一次来,因此也不拘着,小丫头上了茶,见不用伺候,都去院中玩去了,屋里只留林蕊和罗紫笙两人。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不过闲聊,罗紫笙看林蕊眉间有抑郁之色,便问道,“你可是有心事,既然把我叫了出来,就不要憋在心里了,你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林蕊眉头轻蹙,“你也知道,我与你二姐姐同龄,现如今她嫁的贵婿,夫妻恩爱,我的终身大事还未有着落,前几日有人上门提亲,父亲母亲皆愿意,唯我心中不愿。”
罗紫笙道,“为何不愿?”
林蕊把茶杯推至一旁,苦恼,“若是能说出来,我也不会如此烦恼了。”
罗紫笙不明白,“这话怎么说?”
林蕊郁郁道,“提亲那人我是见过的,外表出众,言谈举止彬彬有礼,挑不出什么不是来,可我心中就是不愿,我也不知为何。”
罗紫笙思索一番,试探问道,“可是你心中有了喜欢之人?”若心中有了喜欢之人,其他人便再难入眼了。
林蕊摇头。
罗紫笙也是未出阁得姑娘,虽说过一门婚事,和赵文琰也是两情相悦,眼下只懂分离之痛,那里会明白这个,因道,“可能是没有眼缘吧。”
罗紫笙思索着林蕊的“没眼缘”三个字,心中似无所知,又似思绪万千,总不得解,只能摇头作罢。刚看了两篇文,有小丫头来报,“夫人请小姐过去呢。”
罗紫笙放下书,跟着那丫头过去,见不是去母亲的房间,因问,“母亲不是房内?”
小丫头道,“宋夫人来了,夫人在前厅同她说话呢。”
罗紫笙来不及问,便来至前厅,母亲正与宋夫人说话,罗紫笙行了礼,何氏忙道,“还不快见过宋夫人,宋公子。”
罗紫笙这才发现,宋夫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形容出众,神彩票易。她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礼,“紫笙见过宋夫人,宋公子。”
宋夫人笑道,“快起来快起来。”
罗紫笙落座,寒暄后,母亲便与宋夫人继续闲话起来,她虽心中存疑,也不好离开,只能继续坐着。
两人说了一会子,提及孩子,宋夫人提到旁边的儿子,自谦了几句,何氏借势夸赞了几句,随后又提到罗紫笙,何氏自谦了几句,换宋夫人夸赞了几句。
喝过茶后,宋夫人起身告辞,何氏同罗紫笙亲送至门外。
宋夫人上车,宋公子骑马在侧,马车缓缓离开罗府,宋夫人掀开轿帘,满心满意,“虽是庶女出身,模样气质却样样不输嫡女,又懂规矩识大体,依你看呢?”
宋公子本是被母亲逼迫着来的,自然满心不愿,“庶女就是庶女,纵是模样再好,气质再出众,也变不成嫡女。我就奇怪,母亲你为我择妻我不生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可为何偏偏是一个被退婚的庶女呢?京中这么大,多少人家的小姐说不得,只她一个是好的?”
宋夫人忍着气道,“嫡庶就那么重要?嫡女不过是从正室肚子里生出来的,不争气得天底下也多着呢,以你的意思庶女庶子便不配成婚了吗?便是本朝法度也没有嫡子娶嫡女庶女嫁庶子的规矩。”
宋公子也生气,“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嫡庶先不论,那罗家三小姐可是被退过婚的,原因虽不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就一点错没有?我哪一点比那个纨绔世子差,为何要捡他不要的?这件事母亲不要再提了,便是你说破天,我也不可能要一个别人剩下的。”
宋夫人气结。
这边,送走宋夫人和宋公子后,罗紫笙搀扶母亲回房,何氏因问,“你觉得那宋公子如何?”
至此,罗紫笙方才明白过来,笑道,“这事您还是别想了。”
何氏道,“为何?莫不是你心里还……”
“自然不是。”罗紫笙道,“母亲方才同宋夫人说话,自然未曾注意,那宋公子一脸厌烦,想来他是不赞同这事的。”
何氏拍拍女儿的手安慰,“那是他没福气,我们另寻别家的,将来自有好的来娶我女儿。”
罗紫笙笑笑,并未言语。
此事若发生在昨日去百戏园子之前,她定然不会多想,倒是张廉提醒了自己。今日自己同宋公子第一次见面,自认端庄大方礼数周到,便是他不喜自己,也不会如此厌烦才是,想来他也同张廉一样,觉得自己被退婚,定然不是什么端正之人。
刚过午饭,有丫头来说,竹儿她娘来了,说是她爹病重,想让她回去看看。
罗紫笙自然应允,竹儿则犯了嘀咕,以她娘得性子,每次来要钱,总是先说一堆有的没的,家里的鸡每日吃几粒米都恨不得告诉自己,若是爹身体不适,断然没有不告诉自己的道理。
疑惑虽疑惑,竹儿还是收拾东西出了门。大门外,她哥哥坐在车辕上,一条腿搭在上面,一条腿垂下,看到竹儿出来,似是心虚,扭头不敢看她。
竹儿跟着她娘上了车,她哥开始赶车。
竹儿道,“爹生的什么病?之前为何未听你提起过?”
她娘含含糊糊,“大夫说是病了,也没大事,已经开了药,你爹就是想你,想让你回去看看。”
竹儿见她娘说得前后不搭,心中的谜团更大了,“爹没有病是不是?”
她娘不说话。
竹儿板着脸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下车。”说着便要起身。
她娘忙拦住她,央求道,“好闺女,娘求你了,我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行吗?”
竹儿黑着脸道,“哥哥又赌钱了?”
她娘又不说话了。
竹儿登时怒火中烧,碍于大街上人来人往,少不得强压下怒气。回到家,果见她爹好好端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那里像是有病的,倒像是有债的。
竹儿把包袱扔在炕上,往炕沿一坐,“这下能说了吧?说吧,把我叫回来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哥哥又赌钱了?”
她娘支吾着张不开嘴,最后还是她爹告诉了竹儿真相,她娘自竹儿那里拿了钱后,她哥哥便开始着手准备成亲的东西,谁知,到了城里,他竟拿着钱进了赌坊,不但输光了手里的银子,还欠了人家赌坊一百八十八两,老板给他三天时间准备,若是拿不出,便要剁了他一双手,让他日后再也不能赌。
一百八十八两,够他们一家子六七年得花销了。
竹儿听了,如响雷炸在耳边,把眼睛也直了,半响道,“倒不用人家出手,娘,还记得你前几日去找我拿钱时说得话吗?你说若是哥哥再赌钱,你就剁了他手指头,不如你现在就剁了哥哥的手,给人家送去,也省得人家来家里要了。”
偏她哥哥还委屈得紧,“我那日真没想着赌,是王四硬拉我进去的,我拗不过他,只得进去,心里想着只要输一把就走,偏那日手气好得不得了,手里得钱翻了一番,竟一把没输,然后我就想着赢一把大的,全都压了上去,谁知,却输了。”说到后面,声音变低,“那日手气好,我想着,总能赢回来的,便向老板借了钱,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输了这么多……”
竹儿怒道,“人家硬拉着你?你不去,他能扛着你进去吗?你不赌,他能逼着你赌吗?分明是你自己不争气。”
她哥自知理亏,被骂也不敢还口,只在心里抱怨那日运气不好。
她娘拉着竹儿的手,泪如雨下,“竹儿,你想想办法救救你哥吧,难不成真等人家剁了你哥哥双手吗?”
竹儿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娘,为着哥哥赌钱,我好好一个姑娘家,被卖去当奴才,现在哥哥又欠了钱,我那里再有第二个身子被卖呢。再者,为着这次是哥哥成亲,我已经把全部得积蓄拿给你,这会子,我实在一个子儿也拿出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娘握着竹儿的手恳求道,“你去找三小姐,她人那么好,你去求她,她一定会帮我们的。二百两银子对我们来说是天大得事,对她们那样的人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她不会那么小气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娘把竹儿叫回来的原因,他们家无权无势,便是想破天也弄不出这么多银子,想来想去,只能让竹儿去求她主子,三小姐心善,必定不会逼他们还钱,这不到二百两银子,日后他们慢慢还,总会还完的。
竹儿被气笑了,“娘,你女儿是被卖进罗府当奴才的,你当我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我一个被卖进去当奴才的,人家不对我朝打夕骂就已经是仁慈了。主子对奴才仁慈,是主子慈善宽厚,我们做下人的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蹬鼻子上脸,这是什么道理?再者说,三小姐知道我们家贫,平日里对我们家多有相助,我若因着哥哥赌输了钱去找人家借,我成了什么人?人家又会如何看我?不说买了个奴才,反倒买了个东家。”
她哥听她这么说,指着竹儿的鼻子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宁愿我被人剁手,也不愿意去求人对吗?”
竹儿吼道,“求人?我拿什么去求人?我是被卖进罗府,你当我是罗府金尊玉贵得小姐不成?罗府的钱任我想花便花吗?”
她哥还要说,被她爹一个巴掌掴在脸上,登时不说话了,“你妹妹说的对,她只是人家府里一个奴才,她有什么资格求人家借钱给你,当初就是因为你,你妹妹才被卖的,你还想让她怎么样?好端端地一个家,被你败成这个样子,没有你,我们倒还干净。”
他哥捂着脸,“爹,我可以是你唯一得儿子,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她娘痛哭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一家四口,一个坐在炕沿哭,一个摊在地上哭,一个站着干瞪眼,一个坐着直叹气。
半响,她哥嘴硬道,“欠债还钱,欠他们的银子,我慢慢还便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不成他们还真敢剁我的手不成。”
她娘道,“那些开赌坊得若是遵纪守法的,只怕这赌坊也开不起来,说什么朗朗乾坤,不过是真金白银开路,官府看到银子,自然向着他们说话,况且,你是写了借条的,你是不占理的。”
竹儿叹口气道,“眼下也只能用拆东墙补西墙法子了。”
她娘道,“什么意思?”
竹儿道,“城里多得是借贷的铺子,利息虽高了些,我们可以慢慢还,先解决燃眉之急要紧。只这银子借出来,今后我们全家便是背上债了,若□□后还是死性不改,捅出更大得窟窿来,那我们也不用想着如何还钱,选个好日子一起赴黄泉罢。”
她哥哥忙道,“不会不会,我发誓,今后再也不赌了。”
这样的话,竹儿不知听了不知多少遍,哥哥那次做到了呢?
次日一早,早饭简单对付几口后,竹儿和她爹便出门,谁知,刚打开门便看到五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男人站在门口,各个手里拎着木棍,凶神恶煞。
“你们?”
为首之人伸手推开她爹,走进院子,“我们来要债,银子可凑齐了?”
她哥看见,从屋里出来,“说好的三日为期,你们为何今日过来?”
为首之人目光在院里转了一圈,随后进屋,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爷今儿个高兴,所以提前了一天。”把手上手腕粗的棍子“哐”的一声放在桌上,斜着眼道,“赶快拿银子,拿了银子爷好走人。”
她哥哆嗦道,“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给我们半日时间,我们很快会把银子还上的。”
为首那人道,“你不会是想到逃跑的办法了吧?就你这穷酸样,能有什么办法弄到银子,今儿个爷高兴,给你想个办法如何?”
她哥试探问道,“什么办法?”
为首那人给旁边小弟一个眼色,小弟心领神会,揪着竹儿她哥的前襟,带到大哥面前。
为首之人不由分说一拳打在她哥眼睛上,那一拳用了十分的力气,她哥登时被打成乌眼青,后退了两步,为首那人笑道,“一拳二两,你让我好好打你一顿,爷心情舒畅了,把这银子给你免了,如何?”
她哥捂着眼睛,被打的地方钻心的疼,硬是不敢反抗。
为首之人浑身暴戾,似乎在那里受了气,急于找人发泄心中的怒火,见她哥那窝囊样,又给了他一巴掌,“爷给你说话呢,你倒是吱一声啊。”
打完之后觉得不过瘾,那人站起身,对着竹儿她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她哥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竹儿见她哥被打得不成样子,站出来制止,“住手。”
为首之人扭头盯着竹儿,恶声恶气道,“你又是从那冒出来的?”
竹儿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你的钱,我们会还给你的,你们有什么权利打人?”
“有什么权利?”那人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桀桀一笑,“他欠我们钱,我们就打的。”上下打量竹儿一番,竹儿身上穿得是罗紫笙给她裁得衣裳,用料自是寻常百姓衣裳料子不可比的,“看你的样子,你是能做主的?那好啊,不让我打他也可以,老子给我银子,老子现在就放人。”
眼下竹儿那里有银子。
“没有?没有你在这里废什么话?”为首那人似乎对竹儿很感兴趣,盯着竹儿的脸猛瞧。
竹儿被唬的后退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为首之人嘿嘿一笑,“你长得不错嘛,不如你陪陪爷,陪的好,他的银子就不用还了,如何?”
“你无耻。”竹儿又羞又气。
为首之人挨了一巴掌,不怒反笑,“爷就喜欢有点脾气的,逆来顺受得爷还不喜欢呢。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今儿个就用你给爷泄泄火,给我抓住她。”
跟班的一动,竹儿的爹娘也动了起来,她哥哥早已被打的站不起,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竹儿的爹娘那是那些打手的对手,几下便被打倒,昏死过去。
竹儿被仰面摁在桌子上,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眼泪飞出,“畜生,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竹儿越是挣扎,那些人越是兴奋,跟班的看竹儿脸蛋滑嫩,尚有几分姿色,不觉心痒将起来,“大哥享用完,也让小弟们快活快活。”
为首之人抓着竹儿胸前衣裳用力一撕,登时春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