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不告诉我?那还是算了吧,冒着生命危险帮人做事,可最后帮的是谁都不知道,这买卖我不做。而且,就算你不认,我也知道你是警察。”
郑天屹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好似下了巨大的决心,视死如归般说道:“我是个见习警察,所以还很菜。只是借用自己富少的身份打个掩护方便收集情报。那天我就是要把这个东西放进去,但是没得手。后来一直没找到机会,严放看守太严了,不是他的身边人,根本接近不了他。”
“所以你就想让我帮忙?你太看得起我了。”
“梅小姐,你帮我隐瞒过一次,证明你跟严放不是一路人,他们太过高调,迟迟早早要出事的。你更应该帮我,早点让他们的罪恶公之于众,早点让你回归平静的生活。”
“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发射器,具体作用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有这个小东西在,等于说我隐身站在他的身边,一点动静我都能知道。”
颖川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你能坦诚的告诉我你的身份,说明你的信任是有诚意的。但是很抱歉,我帮不了你这个忙。严放的房间绝不许外人进去,重要的事他喜欢当面谈,在我们自己的房间他几乎不聊公事。而且一旦我被发现,你可以想象到我的下场会有多惨,我想脱离严放的心情很迫切,但我不想送死。”
颖川还是拒绝了郑天屹的请求,因为恐惧所以有顾虑,她无法全然的相信他。郑天屹也没再强求,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没关系梅小姐,一时半会让你信任我并帮助我,真的有点强人所难。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回去想一想,严放这个人很冷血,他身上背着人命的,跟在他身边你处境危险。如果你想好了,你就找机会去游泳池旁边,我的房间一开窗就能看见你,然后我自然会想办法去找你。”
颖川朝他摆了摆手,兀自走开,虽然记下了郑天屹所谓的联络方式,但却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她一个人回到房间,灯关着,一切还跟刚离开时一样,严放没有回来,并且一直等到很晚他也依旧没有回来,颖川觉得很开心,希望他被琐事缠身,一直抽不出空回来折磨自己最好。
夜半时分,严放才醉醺醺地回来,他的脚步很不稳当,刷卡开门的手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位置,他跌跌撞撞走进房门的那一刻颖川猛然惊醒,浑身一个激灵,脑袋一瞬间清醒,忙跳下床扶着严放平躺下来。
严放喝了很多酒,眼神迷迷瞪瞪地盯着颖川瞧,很是吓人,他紧紧攥着颖川的手,不让她挪开一步。“别……走,不许……离开我。”
“我不走,就是给你拿块毛巾擦擦,你浑身的酒味。”
“就……这样吧,让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你又发什么神经?”颖川也只敢在他喝多了的时候骂他两句,反正他之前喝醉了发疯,总是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你不是说过吗?你死了就拉着我一起,我还不想死,更不想死了还跟你绑在一起。”
“我是不是……特别坏?你……一定……讨厌我吧?”严放眼神愈加委屈,可怜巴巴得像个被亏待的小孩,但只要一想起他干的那些事,颖川就忍不住将他想象成恶魔的模样。
“是呀,恨死你了。”
“那你……忍一忍。”一颗泪珠从严放的眼角滑落,“我只是……怕你像其他人……一样抛弃我。”
“在你身边,我就没见过其他人,没办法向他们学习。”颖川冷冷地反驳他。
“离开……抛弃,是不用学的,只要走了……不想……忽视,很快就忘掉那个人了。”严放眼泪越来越多,他像条没人要的狗一样蜷缩着身子,把自己越抱越紧。“他们都不爱我,我是不被喜欢的那个孩子。”
看着严放无助地哭泣,梅颖川的心有了一丝疼痛的感觉,她见过残忍的严放、凶狠的严放,但却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一样痛苦悲伤,并且完全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
其实在过往与严放的相处中,颖川就已经感觉到他一定曾在原生家庭中受到过伤害,幼年时期不被重视不被爱护,所以才养成了这样乖张暴戾的性格。颖川自己就是在破碎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她能够对他曾受到的伤害感同身受。每个人都曾是稚气的孩子,只是有些人没能幸运的在幸福的家庭中长大,于是人变坏了,路走偏了。
鬼使神差地,颖川把严放抱在了怀里,任由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裳。
“梅颖川……你第一次看我时的眼神,真的好像我妈……妈妈很爱爸爸,但是爸爸离开了家,那个可怜的女人就再也没有对我笑过了。求求你,你必须一直爱我……直到我们一同死去。”严放小声呢喃着,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夜已经很深了,颖川搂着严放,也渐渐睡了过去。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不掺杂任何情欲地相拥在一起,像两个寒冬野外相互取暖的兽。颖川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同情心泛滥,明明自己没能力还瞎为别人操心,前一天就恨不得一刀扎死严放,现在却在为他的不幸而辛酸。如果他不是那么坏,那么暴力,或许这个人也不那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