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天已经全完黑透,这条山路只别墅区门外的那一截有路灯,其余地方都是完全漆黑。按照时间来算,八点梅颖川离开别墅,正常脚程也不过能走两三公路,那么他回来的路上应该可以碰见她,然而事实证明没有,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找了个地方躲雨,或者……出事了。
秦锝佑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焦急的,远光灯开着车速缓慢,他的视线仔细地在山路上搜寻,希望她能在下一个转弯的地方出现。突然车轮好像轧到什么东西,车辆轻微颠簸了一次,秦锝佑下车去检查,车轮边是一只沾满泥的鞋子,他见过这只鞋,几天前在宋钰新开业的温泉岛度假村,再次见到梅颖川她穿的就是这双鞋。
她在这里停留过,并因为一些原因丢下了一只鞋子。那么她现在在哪?是安稳的躲在树林里,还是被谁带去了别的地方?秦锝佑冒雨在周围寻找了一番,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但是在旁边的高崖下,他找到一把还撑开的遗落的雨伞,伞骨断了一根,显然曾经历过一番拉扯,伞面上赫然印着“热意”夜总会的LOGO......
自从知道梅颖川逃跑后,严放就像一桶随时可能会被引爆的炸药,戾气深重,没人敢随意凑上前去说上一句话。手下人只管埋头寻找,可他们也纳闷,一个病歪歪的弱女子,怎么这么多双眼睛就是找不到呢?眼看两个多小时的搜寻没有一点成果,严放给宋钰打了个电话,他的人脉极广,甚至可以链接上监控系统,比他们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强多了。
树林和草崖上人迹罕至,没有设置监控,但出了这片区域,盘山公路上每隔几百米就会有监控探头。当严放透过屏幕看见颖川一步一步走向秦锝佑家,他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燃烧在沸腾,点烟的手抖个不停,胸腔疼得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最后他只得揪住宋钰的衣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把她带回来,就算是死,她也得死在我手里。”
颖川在距离秦锝佑家很近的地方被宋钰派出的人找到,路上没有灯,她甚至差点被车撞上,等反应过来想要逃走躲藏已经来不及了。她也奋力挣扎过,但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最后她还是被拖上车,带到了热意夜总会。大雨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车厢里面闷得人喘不过气,雨水中的山川树木以及远处的大海,什么都看不见,这一回去,以后也别想看见了。严放和宋钰在台球室等待着寻找的结果,手下人这次终于没有办砸事情,把颖川顺利地带了回去。一进台球室,他们便将颖川丢到沙发里,回禀一声就识趣的离开房间。
颖川整个人软绵绵地陷在沙发里,呼吸浅而无力,氧气似乎只能浅显地在气管里游走,而不能顺利地抵达胸腔。严放走向她,蹲下身子,亲昵地帮颖川把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并用一种怜悯又嘲弄的眼神对视着她疲惫的眼睛:“何苦呢,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想再回去……不想再被你打。”事已至此,大概这就是她梅颖川的劫数吧,从落到严放手里那一天起,惊恐忧思,承受了那么多屈辱、伤痛、不安,挖空心思想要求得一份平安,到最后还是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安安稳稳待着,至少我还不舍得这么早让你死。”
“迟迟早早......还不是个死,受你那么多折磨,还不如早点结束......你想揪着我这条命不放,我却不想再做提线木偶,任由你随意摆弄。”
“太遗憾了,我还真不想这么早让你死,可既然你铁了心要背叛我,没办法拥有活着的你,死了也就跑不掉了。”严放把颖川的手握在掌心里把玩着,一根根葱段一样纤细的手指,柔软白净,瘦长的指甲秀气好看,他非常喜欢这双手,可对于它的主人,他此刻却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你要......揪着我不放?”颖川问出了一直深藏内心的疑惑,这些无妄之灾平白无故落在自己头上,怎么也想不通。
一丝悸动的叹息从严放的唇齿间溢出来,想起那晚在会所,她因为偷看自己打碎一堆酒杯,手忙脚乱的样子很好笑。他垂首轻笑复又抬头,嘴唇凑近颖川的耳朵:“你第一个停留在我身上的眼神,像极了我儿时记忆中,母亲看我父亲的眼神,胆怯又害羞。你是否也曾对我有过一点感觉?能不能试着找回当初的心动?能不能永远用那种眼神看我?那样我们就不必走到这一步,我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