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雍容起身,拍了拍官服上的褶子,道:“带我去见他。”
“是。”
陈雍容拿起桌上果盘里放着的青梨,这才向地牢走去。
七处主办如今在江南办事,况且七处平日里有自己的行事法则,即使主办不在也照常运转,陈雍容支会了一声就进入了地牢。
“小陈大人,程巨树就在里面。”
“多谢。”
陈雍容等七处的人离开,这才看向监牢之内坐着的高大身影,道:“鉴査院的地牢如何?放得下八品高手吗?”
程巨树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他拖着一条废了的胳膊走到陈雍容面前,道:“小笑眼儿终究是胆小,不敢出手与我一战……”
一旁的崔珏呵斥道:“放肆!手下败将岂敢对大人不敬!”
程巨树面露不屑之色。
“我为何要与实力不如我的人一战?”陈雍容冷笑一声,道:“不过还是要夸奖你的,你虽未杀了范闲,可你却害了滕梓荆。”
程巨树俯首看着她。
陈雍容从袖口中掏出一枚青梨,从牢笼的缝隙中扔了进去,看到程巨树接住,这才露出一个森然笑容:“给你梨的孩子,你还记得吗?”
程巨树的手紧紧攥住了铁栏,怒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是我庆国的百姓,我自然什么也没做。”陈雍容好笑地看着他,道:“你怕了?”
“你——”程巨树话还没说完,忽然呕出一口血,只能掐着脖子说不出话,倒在了地上。
“是三处下的药,若是你贸然动用真气,便会气血翻涌,一不小心恐怕便会没了性命。”陈雍容蹲在监牢边,一手托腮,看着他不甘的眼神,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他是滕梓荆的儿子,被你杀了的那个滕梓荆。”
程巨树的眼睛倏忽瞪大。
“他叫睿儿。滕梓荆死了,他便没了父亲,他的母亲没了丈夫,走到哪里,别人都说他是没爹的孩子……”陈雍容起身,对崔珏道:“我们走吧。”
“是。”
两人转过身向外走去,身后的程巨树却发出怒吼之声,嘶吼着陈雍容的名字,最终归于寂静。
崔珏忍不住问道:“他会死?”
“不会,三处的人用药一向精准,他会生不如死地活着。”陈雍容看着漆黑的穹顶,道:“不过快了,范闲不介意,我也要让他死的,以免节外生枝。就算我不要他死,陛下也会让他死的,这是庆国的需要。”
程巨树这样的人,一刀下去对他反而是一种解脱,唯有诛心才是上策。
“是。”
陈雍容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地牢深处,那里仿佛又一双眼睛,也一直在凝视着陈雍容,她轻轻地开口道:“我初来鉴査院的时候他就在里面了,他还要被关多久呢。”
“院长还在等一个答案吧。”
“也许……走吧。”
“是。”
范闲与王启年调查司理理,才知道醉仙居已经被查封,司理理昨日就已经大方离京,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特意混在了好几个打扮相同的人当中。
二人飞奔出京都继续追查司理理,拦截了鉴査院的信鸽,原来鉴査院已经追踪到多路,可全都不是司理理本人。
范闲越想越觉得奇怪,与王启年仔细讨论了一番,猜出司理理应当是从东门离开,又折返回去继续追踪。
两人追了一段,正巧路过一家客栈,在王启年的要求下暂时歇脚,顺便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没想到饭菜里面被人下了毒,而下毒之人正是司理理。
两人根据司理理透露出的线索很快就追上了她,没想到横行此处的山贼也是北齐安插的,两人一时间束手无策,没想到此时黑骑出场,将山贼一扫而空,帮助范闲擒住了司理理。
范闲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黑衣人,微微一愣,旁边的王启年介绍道:“这位是六处主办影子大人。”
范闲立刻道:“原来是老师啊。”
影子冷眼看着他,道:“我不是你的老师。”
“雍容的老师就是我的老师啊!这么称呼没错。”范闲乖巧地开口道。
“……”影子没有接过他的话头和蔼地寒暄一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随后道:“院长不日后便要回京。”
范闲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你需要他的时候。”说罢,影子翻身上马,显然是要离开了。
范闲腹诽他现在就需要陈萍萍回来尽快同意一下他和雍容的事情,以免快到手的媳妇儿飞了。
影子调转马头要离开,忽然回过头道:“你与她的事情,我不同意,院长也不同意。”
范闲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据理力争,好好辩解一番,影子已经驾马离开了。
“他——怎么——”
王启年安慰道:“小范大人,是不是有一种被人冒犯了,对方又跑了的一腔憋屈无处发泄的感觉?这见娘家人都是一样的,人家如珠似宝的女儿,就是嫁给神仙都觉得委屈,正常——”
范闲:“……”他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