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林婉儿已经端了胭脂进来,笑眯眯地说道:“既然梳了发髻,也该上妆了,我亲手做了些胭脂,虽然比不上名家所制,但特意请了人教导,想必不会太差。”
见林婉儿进来,其余人便都各自退下,只留这对姐妹二人说些悄悄话。
陈雍容刚要起身,林婉儿已经赶忙将她按下,道:“起来做什么,我们是姐妹,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难道还要管那些礼数吗?”
陈雍容只好坐下,任由林婉儿为她上妆。
说是上妆,但洛惊鸿等人早就为陈雍容打扮得体,如今也不过是再施一层妆罢了。
陈雍容微微抬眼看向林婉儿,见她格外认真的样子,不由一笑。
林婉儿看到她的笑容,也不由眯起了眼睛,柔声道:“以前都是你看着我上妆,今日还是我第一次为你上妆呢。”
陈雍容正要说话,林婉儿已经接着说道:“我的身子你是知道的,本以为看不到这一日的,做梦都没有想到今日的光景……”她眼中已经有了泪水,道:“好在如今一切都不同了,雍容……”
陈雍容轻声安慰道:“是不同了,可一切也未曾改变,婉儿,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会在你身边。”
林婉儿赶忙收了眼泪,道:“我真是……绝不能在大喜的日子里掉眼泪。”她轻轻为陈雍容上胭脂,边道:“雍容别忘了,我也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陈雍容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点点头。“我相信你,婉儿。”
正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洛惊鸿赶忙道:“咱们陈园的妹夫到大门口了!大殿下可是给了咱们杀威棒,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先把这抢咱们妹妹的新郎官打出去!给他一个下马威!”
林婉儿见状也道:“雍容,我跟着她们去瞧瞧。”
“好。”
陈雍容的屋内顿时空空如也,陈雍容正有些局促的时候,陈萍萍已经自己推着轮椅进来,因着今日是陈雍容的好日子,他特意换下了官服,穿着一身青蓝色长袍,膝上还放着一个托盘,里面盛着绣有凤栖牡丹纹样的盖头。
陈萍萍望着一身婚服的陈雍容,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感慨道:“很美,像花一样。”他笑着说道:“我看她们都去赶范闲了,就趁着这个时候进来看看你。”
陈雍容和他对视,抬手提起裙摆,向陈萍萍叩首,道:“雍容永远是您的女儿。”
陈萍萍少见地露出百感交集的复杂表情,许久后才终于道:“好……好!”他勉强伸手扶陈雍容起身,牵着她的手道:“你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要怕,我永远在你们两个身后。”
陈雍容眼眶一酸,重重地点点头。
陈萍萍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道:“好了,你的姐姐们为了你的大婚费尽了心思,你要是哭了,她们该恼了。”
他刚说完,外面传来洛惊鸿的声音,道:“萍萍,我们可都还在呢,怎么往我们身上扔黑锅啊。”
“就是就是,小容儿那是舍不得你,真要哭了,那也是萍萍的错。”
“是啊,还不是萍萍惹哭了我们的小容儿,该罚呢。”
陈萍萍哑然失笑,对陈雍容道:“你瞧瞧,听到了吧?你要是哭了,她们可都要治我的罪。”
眼泪在眼中转了一圈,到底没有落下,陈雍容又哭又笑,最终还是道:“我不哭。”
她话音刚落,外面已经传来了范闲的声音:“小生范闲,拜见娘子——”
洛惊鸿哎呀了一声,故意道:“大家都瞧瞧,一上来就这么唐突,还酸言酸语的!看来小范大人这杀威棒还没吃够——”
范闲笑呵呵地说道:“要求娶雍容,区区杀威棒算得了什么?九九八十一难我也闯得过!”
他连庆帝这老家伙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些爱护雍容的姐姐们吗?
旁边也有人跟着起哄道:“咱们小范大人可是诗仙,既然来娶新娘子,不吟几首诗怎么好意思?”
范闲对此倒是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开口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
洛惊鸿挥了挥手中的扇子,道:“确实是好诗,就是听着颇有些猴急,没什么诚意呀。”
林婉儿扑哧一笑,跟着附和道:“范公子怎么也该给雍容再写几首,这才不负这良辰美景。”
范思辙和滕梓荆都不是舞文弄墨的料子,只能在旁边干瞪眼,留下范闲一人被姑娘们“围攻”。
这主意还是洛惊鸿出的,便是笃定跟着范闲一起来迎亲的男人们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