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见范闲被一群姑娘们围着背诗,不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对一旁的言冰云道:“多亏了她们在,换成是咱们两个,恐怕还真拦不下范闲。”
言冰云瞟了一眼房顶,道:“要是咱们两个,恐怕他是要直接上手抢人的,六处主办影子和她的师兄弟们大概都在暗处看着呢,到时候要变成演武了。”
到时候场面乱成一片,成何体统啊。
范闲一连背了好几首诗,只觉得大脑差点被掏空,赶忙求饶道:“再背最后一首,姐姐们可都别难为我了。”
洛惊鸿本来就是为了给里面的父女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因此笑盈盈地说道:“不愧是小范诗仙,竟然还有诗句呢——这首吟过,肯定让诗仙进门。”
范闲闻言才总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自家雍容的这一大群姐姐们可没有一个好糊弄的。
他沉思片刻,笑道:“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陈萍萍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轻笑一声,道:“秦晋,也不知道哪来的典故……”他冲着陈雍容招招手,见她俯下.身,这才将盖头落下,他小心翼翼地打理着那块红绸,生怕上面有一丝多余的褶皱,坏了今日这个特别的日子。
隔着那块红绸,陈雍容眼前的世界也变得朦朦胧胧起来,她正想伸出手抓住点什么,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对方握紧了她的手,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雍容,我来见你了,我终于能见你了……”
他话音刚落,原本一片沉寂的屋内忽然热闹起来,在门外窗外探头看着的姑娘们听完都忍不住呀了一声,纷纷笑出了声。
小范大人怎么和个毛头小子一样,看着傻乎乎的……
陈雍容也不由勾起了嘴角,轻声安慰道:“我在等你呢。”
范闲牵着陈雍容到了正厅,看着眼前对两人寄予厚望的老人,范闲少见地收起那份玩世不恭,郑重地行礼道:“范闲拜见岳父大人,今日是来迎雍容过门的。”
陈萍萍含笑看着两人,道:“范闲,我把她交给你,以后就是你们两个自己的天地了,在这片天地中,不要辜负她。”
范闲和陈雍容一起行过大礼,应声道:“我明白。”
陈萍萍冲着陈雍容摆摆手,再一次细细打量着身着嫁衣的她,如同每一个目送孩子远行的父母一般,轻声道:“去吧……”
隔着盖头,陈雍容轻轻点头,最终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看着陈雍容上了马车,影子这才翻身上了屋顶,对着周围挥了挥手,这才跟上婚车的进程。
寻常人自然是没有看到鉴查院六处可调动的力量倾巢而出的景象,仍旧在街边乐呵呵的观礼。
大婚的马车自陈园重回范府,停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许多百姓不能进府观礼,只能在外面看个热闹,见范闲翻身下马,手中捧着一段红绸,中间牵一个花球。
范闲走到马车边上,脸上是无限柔情,温声道:“雍容,到家了。”
众人听到新娘子的名字,又见有名的小范大人这样“铁汉柔情”,不由暗自想象那位传闻中的鉴查院院长家的陈小姐。
先前传闻一直说这陈小姐脾气火爆,连出使北齐的小范大人也十分惧怕……
车帘被人掀开,新娘子从车内走了出来,手里牵着红绸的另一端,手上还戴着和小范大人一模一样的指环。
可惜她盖着盖头,无法看到容貌,让人有些遗憾。但见她身姿款款,似乎也和传闻中的形象对不上。
范闲扶着陈雍容下车,这才转向不远处的人群,笑道:“这位就是我的夫人陈雍容,拍卖虽然是我弟弟主持,但抱月楼是我娘子的产业,拍卖的收入自然也由她处置。”
陈雍容察觉到这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才开口道:“我与相公商量过了,先前抱月楼拍卖席位得来的钱款,连同抱月楼这几日的收益,全部交由郡主和京中小姐们成立的善堂,用于资助贫孤,诸位若是有愿意随手做些好事的,便去抱月楼喝一杯茶、吃几块点心,我和相公都感激不尽。”
范闲原本还只是想着让自家雍容露脸走个过场,可听到她喊自己“相公”,顿时觉得身心舒畅,立刻挺胸抬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的注意力原本还在这位范家少奶奶身上,欣赏她言谈温雅,和流言中的悍妇形象大相径庭。此时见范闲因为这一声“相公”斗志昂扬,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胆子大的,直喊“小范大人好福气”。
听到众人夸陈雍容,范闲比自己得了夸奖很开心,大大方方拱手道:“多谢各位!府上虽然不能宴请各位,但也备了些小礼物,之后便奉上,今日是雍容嫁入我家,良辰美景不等人,我就带着娘子先进去了!”
说罢便急吼吼地牵着红绸带陈雍容进门了,众人远远地还能瞧见新娘子嗔怪地拍了一下小范大人的手臂,不由感慨起来。
先前京中常流传这位小范大人虽然年轻,但心机深沉,可今日一见,这小范大人分明还是个风风火火的年轻人,又想到他在春闱前后忙碌奔走的样子,怎么看都和传闻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