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这话是这么用的?
宫女自外面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放在范闲床头,道:“小范大人,药好了。”
范闲一摆手,道:“知道了,先放那儿吧。”
宫女应了一声,又转过身,像是下足了某种决心,道:“小范大人还是快些喝吧,不然药该凉了。”
范闲微微挑眉,凑近那碗药闻了闻,嫌弃道:“干嘛在里面下毒啊?我又不是闻不出来。”
宜贵嫔一头雾水。“下毒?”
陈雍容已经一手抓住那宫女,阴恻恻开口道:“敢在长信宫中公然下毒,长公主若是知道,饶不了你。”
宜贵嫔在一旁听着,这才恍然大悟。
这长信宫原本是长公主的居所,也就只有这些对她忠心耿耿的宫人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范闲下毒。
那宫女被她按住,哪里还敢动弹,哭诉道:“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陈雍容将她交给太监们带走,这才皱着眉头道:“之后我还要出宫去给范闲拿衣裳……”
宜贵嫔摇摇头,道:“这宫中的人也不容易,之后我向陛下说说,总不能让这些包藏祸心的宫人们照顾闲儿。”
陈雍容行礼道:“雍容多谢贵嫔。”
“哎,上次你入宫的时候就说了,以后都叫柳姨。”宜贵嫔笑盈盈地开口道:“闲儿都这么叫了,你还不改口?”
陈雍容面色一窘,小声道:“柳姨……”
原本还在昏迷的三皇子悠悠转醒,又乖乖地磕起了头。
宜贵嫔认真地说道:“这拜师啊,最重要的就是心诚。”
一片磕头声中,范闲和陈雍容面面相觑。
两人虽然都是因为救驾有功得以在宫中养伤,但到底是臣子,也不好随意使用宫中的东西,因此陈雍容待到长信宫中的宫人们都更换了一遍,这才出宫回家去取衣裳。
自从赏花回府后,范老夫人心中便一直挂念他们两个,见陈雍容总算得以出宫,急忙拉着陈雍容看了看,见她还算安然无虞,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是旁边的柳如玉,见陈雍容脸色还带着些苍白,也忍不住暗自垂泪。
陈雍容见两位长辈都这样,急忙道:“奶奶和姨娘放心,相公平安无事,还让我给您问安呢。太医也说相公的伤口好得很快,约摸着再过半个月便能出宫了。”她说到这里又有些愧疚,急忙跪下道:“是我不好,没能护好他,让奶奶和姨娘担惊受怕……”
要是她能再早些赶到,范闲也不会重伤,更不会失去真气……
范老夫人见她这样,忍不住道:“你这傻丫头,只知道关心你相公,也不让我们瞧瞧你的伤?”
陈雍容的女子身份这样暴露,即便是救驾有功,外面也难免传出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想到她吃了这么多苦,却还要遭人议论,她们怎么能不心疼呢?
陈雍容一怔,还没回过神,已经被范老夫人搂进怀里,她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心中一暖,低声道:“雍容知错了……”
范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鬓发,让旁边的丫鬟把她扶起来,心疼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不该叫他们这样糟蹋。”
她和范建一般,早就知道范闲是庆帝与叶轻眉的儿子,也正因如此,她才这样心疼范闲,好好的孩子,若是不入京,在她膝下一辈子做个富家子弟又有何不可呢?偏偏被他的亲生父亲传入京中吃尽了苦头。
庆帝对叶轻眉已经如此无情,现在更是连他们的儿子都不放过了!
陈雍容只是摇摇头,轻声道:“奶奶知道的,这都是对他寄望深厚的磨砺。”
范老夫人明白陈雍容的弦外之音,不由长叹一声,道:“难为你们了……”
她如何不心疼这两个懂事的孩子啊……
拜见过老夫人后,陈雍容这才回两人的院子里收拾衣物,柳如玉在一旁跟着一起整理,只是总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陈雍容见状开口问道:“姨娘?是父亲有什么话要托我告诉相公吗?”
柳如玉见她这么说,叹气道:“也不是老爷的意思,是我自己担心……”她捧着叠好的衣裳,犹豫地问道:“闲儿……他还会回来吗?”
陈雍容微微一愣,没想到柳如玉会问这个,她笑了笑,宽慰道:“范家就是我们两个的家,出宫了不回家还能去哪里?姨娘忘记了,我们两个成婚的时候,拜得不是别人,就是父亲和您啊。”
柳如玉怔了怔,眼里已经有了泪光,她笑道:“是啊,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呢……”
好不容易将柳如玉劝慰好了,陈雍容清点了一番要带入宫中的东西,屋外却忽然传来细小的动静,陈雍容一开窗,只见五竹正躺在地上,似乎是受了伤,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