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季远也有提及过这件事情,但白长贺那时候并没有正面回答,此时季远旧事重提,白长贺微笑点头:“等我安排好家里的事情。”
季远知道,如果要正式修行,必然是要放弃皇位的,这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给白长贺倒了一杯酒:“不管十年百年,我都会等你的。”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耳尖泛红。
白长贺亦是如此。
一声哀嚎划破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季远抬头就看到青袍水神在大杀宾客。
季远怔住了,这水神又在发什么疯?
刚才那一声的哀嚎之后,只见已经有两三名官员被水神的手洞穿了心脏。此后,哀嚎声,咒骂声四起,有人求饶,有人四下逃窜。
季远按住腰间狭刀,一下子站了起来。
白长贺伸手揽住他的手臂:“阿远,你要做什么?”
季远并没有回头,而是想要向前:“你没看到他在杀人吗?”
白长贺紧紧抓着季远的手臂:“阿远,这些都是谋逆的官员,就算这个江神不杀他们,只要我走出去,他们也是要死的,或者就是满门抄斩,不如死在这里,保全家里。”
季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转头看向白长贺。
白长贺的表情依然温和,声音却带上了一种陌生的凉薄:“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成本的,阿远你不会以为他们看完热闹以后,宾主尽欢,拍拍袖子就回家继续做他们的大官吧?”
季远又回头看了看那些人:“可是……”
“如果你刚才没有出来救我,要么就是我被他们逼上高台,要不就是我抵死不从,他们也不会放我离开水府的。”
季远知道白长贺说的是实话,古来皇权向来血腥,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个水神现在杀掉这些官员,其实是在自救。
殿中杀戮四起。
白长贺的手轻轻顺过季远鬓边的发丝:“是不是很失望,可这是他们自找的,是他们的野心害的。”
季远没有说话。
白长贺淡然道:“所以说,自己本事不大,坏事就要做的少,这个世道会给他们上一课的。”
季远知道白长贺说的是对的,只是他忽然产生了困惑,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站了出来,那水神才转移了态度吗?
季远疑惑,季远怀疑,但是看到白长贺的样子。
——不然呢?
——还能是因为白长贺吗?
瞬时之间,玉带江的水府之中,血气弥漫,大殿之中血流成河。
今天到场参与谋逆的官员,被水神尽数杀死。
青袍水君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运起水府神通,将大殿的血迹清理干净。
残余的人,也只剩下末席上的季远与白长贺,还有一动不动的魏圣继,还有苏家姐妹。
苏雨眠本想趁乱逃跑,只是全身被看不见的水流束缚中,连召唤出本命飞剑的神通也被压制住了。
现在在水府中,这位水君占尽天时地利,她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其实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只是魏家对她有图谋,把庶妹交出去以后,想那魏家知道自己图谋败露,不会再来纠缠,没想到竟然是水神亲自出手了。
苏雨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玉带江的水神给盯上了,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她与水神根本没有交集,谁能想这世没有上清明宗,倒生出这样的事来。
可苏雨眠也知道一件事情,世事从无绝对,今日也并非绝无转机。她重活一世,怎么可能就止步于今天,日后的机缘颇多,她怎能放弃?
就当她想要与水神谈判之际,水府忽然传来一阵动荡。
季远猛的再次站了起来,白长贺一把抱住他的腰。
季远转头看他。
白长贺结结巴巴地问:“地、地震了?”
季远被白长贺抱住腰,在他怀里挣了一下,并没有挣开。
季远只好道:“不是地震,你放开。”
白长贺不放。
又一阵地面的震颤传来,似乎整座水府都被震的颤抖。
季远道:“我要去看看,你放开。”
白长贺更不放开。
季远只好带着白长贺一起出去,他御剑出水府,让白长贺在自己剑上站好,现在好好抱住自己的腰。
“嗯……”白长贺的唇压在季远的肩膀上,看起来似乎很害怕。
季远顾不上别的,他也不放心把白长贺一个人留在水府里。
两人御剑离开水府,回到海面之上。
此时海面上波涛汹涌,季远不由得升高了几分。
只见海水之中出现漩涡,有什么东西正在海中搅动海水,明月之下,只见碧波之中,露出一截黑色的蛇类身体,随即又隐没在海水之中。
果然,恶蛟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