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赶紧松手,问道:“这是在哪儿?你为何会在此处?”
绯月轻轻揉了揉手臂,回道:“门主察觉到你有危险,千里传书于北方暗哨,正巧我在泾安附近执行任务,得到消息便赶了来。”
寒凌吐出口气,尝试着吐纳调整内息。忽的,他似是想起什么,问道:“你何时到孙宅的?可见到那穿玄色衣衫的人?”
“什么玄色衣衫的人?”绯月蹙起眉头,眼中疑惑,“我赶到时地上只有你和一个女子,那女子已然断气,我带着你匆匆离开泾安,并未见到其他人。”
寒凌皱起眉头,难道是窒息下产生的幻觉?可程宿去往何处了?他为何会放过自己?
绯月坐在床沿,眉间有些许担忧:“死去的女子可是杀害上官信凶手的家眷?她一死,门主的计划如何进行?”
寒凌沉默地点点头,眉头蹙成了“川”字,纪宗家眷是揭开上官信之死的重要人证,从偷听到的孙二娘和程宿对话推测,纪宗确为被诬陷。
而真正的凶手极可能正是程宿,他先被逐出衡山派,而后弑师并诬陷于他人,他与孙二娘关系暧昧不清,并一直在给孙二娘封口费,此间定关系重大。
思及此,寒凌不由得懊恼捏紧手边长剑,孙二娘被程宿灭口,如今已是一具焦尸,再死无对证。
点雨阁中,萌春匆匆从外间归来,提着两盒精致的甜枣糕。她将其中一盒递给霜儿:“这甜枣糕是飘香楼买的,新鲜现做的,你去替小姐送一盒给秦公子。”
霜儿有些迟疑地接过甜枣糕,说道:“楼主这几日十分忙碌,日日待在书房处理要务,闭门不出,这甜枣糕恐怕……”
萌春有些嗔怪地打断霜儿:“这可是小姐的一片心意,秦公子如此忙碌,见到小姐送的甜枣糕指不定还会高兴一下呢。你就去书房外守着,总能找到机会送进去。”
闻言,霜儿转身离开,有些不服气地嘟囔,萌春侧耳听着,可惜她声音含含糊糊地听不真切,只隐约听见“又不是真小姐”这样的只言片语。
萌春懒得与她计较,提着另一盒甜枣糕进了东厢房。
萧慕棉将甜枣糕一一掰开,其中一块甜枣糕中露出一截纸条,“故人安,寻人亡,敌不知所踪”。
萧慕棉长舒一口气,这几日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虽万分凶险,好在寒凌安然无恙。
萌春却依旧眉头不展,小声问道:“小姐,现下最重要的人证被灭口,武林大会近在咫尺,若在那时还不能扳倒程宿和任来,武林大会一过,您和他们只能刀剑相见了。”
萧慕棉将纸条卷起,蜡烛的火舌瞬间将它化为灰烬。
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声音淡淡的:“若非想要他们身败名裂、死得其所,他们岂能活到今日。若到刀剑相向那日,他们的血定要铺满爹娘碑前。”
萧慕棉将剩下完好的甜枣糕用油纸包好,重新放回食篮中。
萌春了然笑道:“小姐可是又要将甜枣糕给后厨那小滑头?小姐对那小滑头可真好。”
萧慕棉轻声说:“这甜枣糕有些腻,他妹妹爱吃。”
点雨阁的天暗了下来,霜儿还没回来,想来定是还在秦烬阳书房外等候。
萧慕棉换上夜行衣,偷偷溜了出去。暗哨来信,程宿不知所踪,并未回万湖山庄,这些日子除了任来,他手下丁乐山、吕泽武、朱奉三人在替他处理事务。
萧慕棉悄悄潜入程宿的书房,将伪造的汇报孙二娘死讯的信件放在书案之上。明日一早,丁乐山等人定会从中得到消息,替程宿保守了十多年秘密的人,离奇死亡。
无论是程宿亲手将人杀害,还是有人在调查程宿的往事,只需要将恐慌和怀疑的种子埋在他们心中,日后总会有用处。
从程宿书房出来,萧慕棉突然灵光闪过,绕至秦烬阳书房外,她不敢靠太近,远远看见霜儿还等在书房外。
书房中人影闪过,萧慕棉凝眸望去,这人影与秦烬阳身量相似,却不知为何,在袖影挥动间,少了几分潇洒不羁的感觉。她眨了眨眼,那人影又回到书案的地方坐下。
见书房中人不再移动,萧慕棉悄无声息地溜回点雨阁,推开东厢房的窗,轻飘飘地落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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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襄城中,确定四周无人后,褚理全一扇一扇关上房间的窗户。
仲夏夜的夜风和虫鸣皆被隔绝在外,秦烬阳抚着手中的剑,突然将剑锋对准站在房中的女子:“让你在程宿身上寻的东西,你可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