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用依照着心里的那个恶魔为所欲为了。
是的。
景映彦从小心里就住着一个恶魔。
这是精神分裂后期的产物,它总能轻易制造他厌恶的情景,并且加重他对于救赎光芒的渴望。它会轻巧放大欲望,也能轻易操纵景映彦的神经,使他坠入无尽的痛苦。
不过除了它以外还有一个它。
那是他出于自我防备建造的另一个它,用来阻止坏情绪的触发,使他短暂得逃离苦海。
白天的宁静是靠他的意志坚定而留存下来的,是他制造的它让他构建了美好的璀璨的不受恶念攻击的自己。
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支撑他喜欢江延了。
一笔小交易被他以沉重的生命换取。
不过无可否认,他制造它时确实是以这场意外的救赎开始。
景映彦艰难得伸出食指指向水杯,江延立马心领神会得为他倒上一杯水。
景映彦的胳膊动弹不了,江延就贴着他的唇角喂了些温水进去。
温水润过喉咙,有种化干戈为玉帛的畅快感。他咕嘟咕嘟得往下咽,喝了几杯水后,张开嘴说出了他昏迷这么多天以来第一句话:“傅栖呢?”
江延吓得后退一步,差点跌下椅子,手中的被子挂在手指上摇摇欲坠。
反常的态度让景映彦的心一下凉了半截,他轻松得理解了对方支支吾吾的遮掩,也成功提取到了为难。他不免有些落魄得再次垂下眼,不扬起半分期待。
不过,傅栖为什么这样。
他不能明白,他想要一个答案。
江延望着他的后脑勺,有一块地方被剃了毛,伤口的血痂褐红色得展露,面色苍白好似下一秒就即将去世。他终究不忍心得说出口,快言吐露的话语转得飞快,“他出国了。”
面对景映彦投来的迷茫和无措,以及那不可忽视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
他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告诉景映彦这个残酷的现实。
景映彦的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得抬起胳膊,指甲生了藓,一块块肉被药膏厚厚涂抹着,他的指甲多半断裂,不过他无暇顾及。
他倔强得扣紧江延裸露在外的皮肤,用着尖锐破损的指甲划破他的皮肤。
手中的力度大得江延生疼,眼眸却水雾一片,盛满了泪水。
景映彦无疑有着一副世人都称赞的好皮囊,此刻深深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缓缓雨滴般坠落在被单上,打湿了一小块,喉间极其忍耐声带的发声,憋在口腔中脸色赤红,鼻尖发酸。
残忍的真相告诉他。
他又一次被抛弃了。
他果然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