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连声咳嗽,邢宇连忙上前帮忙顺气,等到气顺了,老夫人竟是哭了,抱着邢宇边哭边道:“我可怜的瑶儿哦,当年蒙受不白之冤就算了,今儿个宇哥儿在姚家竟也会受这等欺负,也难怪宇哥儿不爱来看我这老婆子,这姚家啊,不待也罢。”
邢宇只得安抚:“祖母,您这又是说哪里的话?”
姚家二老爷姚志广看出点门道来,适时地在一旁问道:“母亲,看您的意思,难道这中间确实另有隐情?”
姚老夫人哭完了,情绪消散,这才重新正了颜色,朝众人道:
“我跟你们说,今儿个,可多亏了宇哥儿跟那小家伙,否则,老婆子我可就性命不保咯。”
说完,见众人面带惊异,她又拿拐杖戳了戳地面,满是怨气地看向姚志忠,道:“亏你还是余姚的父母官,这么点弯弯绕绕都看不出来,平时怎么破案的,怕不是没少冤假错案吧?”
被姚老夫人一顿打,姚志忠也从懵逼中冷静下来,听姚老夫人这么问,竟也像个孩子般低着头如实交代:“孩儿谨遵姚家祖训,不贪污受贿,不结党营私,一心为公,一心为民,万不敢有什么冤假错案的。”
姚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方才那汤的事讲了出来。
姚志忠明白过来,道:“这么说,那汤里下了药,所以那孩子喝了才会腹痛不止,但是又怕此事传扬出去损毁我姚家颜面,这才假装不小心将那汤罐踢倒的?”
姚老夫人点点头,用满是赞赏的目光看向邢宇,笑道:“我宇哥儿身边的人,果然从小就机灵,你方才说宇哥儿险些令姚家贻笑大方,我看,要不是有宇哥儿在,我姚家这会直接闭门谢客得了,不出一天,整个江南,甚至京城,都会知道我姚家管理不善,给贼人可乘之机,竟然在我老婆子寿宴当日众目睽睽之下给我老婆子下药的事,你说,比起这个,我宇哥儿席间失仪,又算得了什么?”
姚志忠回过味来,率先看向一旁的蒋氏,蒋氏一惊,竟下意识地跪了下来:“妾身管理不善,御下有失,请老爷责罚。”
蒋氏一跪,姚志忠长子姚鑫也跟着跪了下来,替蒋氏辩解道:“母亲虽然掌府中中馈,但毕竟家中奴仆众多,事务繁杂,母亲无法面面俱到也是能体谅的事儿。儿子这么说不是为母亲开脱,而是觉得此时的重中之重应该是先揪出幕后黑手,避免姚家产生更大的损失。”
三夫人杨氏也在这时候开口,朝老夫人道:“儿媳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大姐掌中馈多年,府中也办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宴会,皆未出现过投药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儿媳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多了些往常不曾出现过的人,才会……”
虽然没有明确说谁,但那暗示的意味就差冲到人跟前说他就是凶手了。
老夫人气得拐杖都要戳断了,她杵杵地砖,冷声道:“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怀疑我们宇哥儿?说什么往常不曾出现过的人,可不就是说我们宇哥儿么?欺负我们瑶儿去得早没人护着是么?我跟你们说,宇哥儿我可是护定了,别说不是他下的药,就算真是他,我老婆子也甘之如饴!”
说到后面,又岔了气,不停地咳了起来,邢宇一边兀自安抚,一边皱眉:“祖母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害你。”
姚闯也在这时道:“祖母,我看三婶不是这个意思呢。”
此话一出,杨氏便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谁料姚闯话锋一转,却是道:“今儿个来的以往未曾出现过的人可多了,不说表弟,邢家不也来了人?要怀疑,怎么着也是得先怀疑他们啊。但是邢家毕竟是客人,要是所有的菜里都被下了药也就罢了,偏偏只有祖母的汤里有药,邢家人一介外人不可能将手伸得这么长,要我说,得是姚家内部有人做接应,这药才会下得如此准确,三婶,您看我说得对吧?”
杨氏立时就变了脸色,脸上血色全无,却仍是佯装镇定,端着架子反问道:“这府中大小事务向来是大姐全权做主,我等就算是想插手也插不进去,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要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跪在地上的姚鑫顿时炸了起来,看着杨氏愤声道:“三婶,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便是我娘勾结外人想谋害祖母了?且不说我娘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就算真想谋害,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祖母日常饮食起居都是我娘一一照应的,母亲若想加害祖母,平日里多的是下手的机会,为什么偏要挑这大喜的日子?姚家要是因此沦为笑柄了,对我娘又有什么好处?倒是三婶你,不满我娘执掌中馈多时,早就想分家自己做当家主母了,要是此次寿宴出了事,你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你分家的那套说法了?”
“混账!”
杨氏还没接话,姚志忠却先粗暴地打断姚鑫的发言,姚志广也紧跟其后,朝姚闯道:“瞎掺和什么呢?口不择言,回自己院子思过去。”
姚闯也很痛快,面上没有任何的不爽,告完退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