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在床上坐了一个小时了,再不去洗澡,我可要睡了。”
易御洲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眼里含笑地看着床上倚着床头美名其曰“闭目养神”的柳失。
后者终于睁开了眼,然后——
狠狠地剜了易御洲一眼。
易御洲裹着浴袍,不以为意地走上前。
“站那儿别动!”
柳失语调比平时高了不止一个度,易御洲很听话地停下了脚步。
不过没停嘴。
“我拿衣服套上。”
易御洲伸手指了指床另一侧放着自己衣物的柜子。
柳失撇过头不理他了。
易御洲绕过床拿起睡衣背对着柳失干净利落地套上,一转身,从进门起就开始生气的某人还撇着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啧,情况有些难办。
……
一个多小时前。
三人一顿烧烤吃完,信息也互通得差不多了。分别的时候本来陈秉渊想让柳失回自己那里住,但易御洲表示他不能24小时贴身跟着柳失的话,一方面管理局那边确实不太好交代,二是柳失再遇上栽赃陷害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而面对陈秉渊三个人一起住或许也行的建议,易御洲又表示调查员出差住在市民家中也不太符合规定,所以最后柳失跟着易御洲回了他出差住的司弗酒店,陈秉渊自己回了家。
走的时候陈秉渊后知后觉地想到三人在烧烤店心平气和地聊这些相当炸裂的问题聊了这么久,会不会有安全隐患。
然后就听到他好兄弟满不在乎地说:
“反正特能管理局现在都不安全,那哪里都一样,不用费心想这些。”
易御洲还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陈秉渊:“……”行吧。
正式分别后,易御洲带着柳失到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司弗酒店总部坐落于市中心,离鸿都市特能管理局距离不远,外市来协助办案的调查员一般都会被安排在这里居住,一是方便往来管理局,二是司弗酒店确如其名,“safe”,安保工作做得非常好,从开业至今,从未发生过影响恶劣的案件,小偷小摸之类的问题也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解决。
一路无事发生,易御洲的行李和给柳失新买的日用品和换洗衣物也都早已顺利送达,似乎昭示着一番忙碌后,终于可以好好地洗个澡好好地睡个觉。
然后录入身份信息的时候两人就听到前台小姐姐十分热情的“0816大床房一间,二位入住愉快”。
柳失看易御洲,易御洲看前台小姐姐,在问出“不好意思是否可以更换成双人标间”的问题后,收获了“不好意思,我们其他房间都已订满,不管是双人标间还是套房等都没法更换”的回答。
柳失一脸麻木地思索半晌,对易御洲说:
“我现在觉得你们管理局疑似暗恋我的不止申淮年一个。”
易御洲:“……”都说了申法医心里装的是林队。
柳失的情绪是随着上楼刷房卡进屋看到大床逐步累积的。
等到易御洲有些无奈地说出“我真不是故意的”的时候,柳失已经坐在床上闭眼不理他了。
易御洲收拾完了自己的行李和给柳失买的东西,看床头那儿的人还没有消气的迹象,只好先去洗澡,想着等自己出来后柳失应该能恢复情绪。
但他是真的没料到柳失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其实凭易御洲对柳失的了解,按理来说柳失不会在这种和案子没关的事情上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
哪怕最初有些不爽,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气不仅没消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就很奇怪。
易御洲直觉柳失情绪起的没那么简单,但暂时也没法深究,只得专心哄人。
“我的错,别生气了。”
柳失不理。
“后面有空房立马换过来。”
柳失继续不理。
“今天太累了,早点睡吧。”
柳失依旧不理。
“柳失,我要真想做点什么,那根本不是一张床不一张床的问题。”
柳失终于有了反应。
下一秒,枕头直直砸向易御洲。
枕头本身没有杀伤性,柳失现在的等级也使不上什么劲儿,易御洲没动,生生挨了这么一下,然后叹口气,走上前。
“我说了你站那儿别动——”
柳失气没撒完,就被易御洲握住了手腕。
“别拿枕头,直接打,打到你气消为止,行吗?”
柳失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的眼睛,几秒后自己受不住,先移开了目光。
其实柳失知道易御洲是真的无意,反倒是自己有些反应过度,甚至说是小题大做、无理取闹也不过分。
如果不是易御洲,换成别人,肯定不会这么顺着他。
柳失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开口:
“易御洲,你性取向我当年调查时了解过。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易御洲愣了愣,放轻了声音开口:
“不敢。”
柳失被握着的手腕颤了下。
他重新和易御洲对视上。
然后听到对方刻意软化语调开口:
“你觉得我对你有所图,复活你不纯是为了查案子。
你觉得我对你好,护着你,是为了我不纯的目的。
是这样吗?”
柳失又沉默了。
他其实想开口说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那么干净,又那么坦诚。
干净到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坦诚到明明可以撒谎却依旧会没有丝毫犹豫地回我“不敢”。
但话到口又说不出来。
因为哪怕如此,他心底埋着的东西、过往的一些经历也依旧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绕不开。
也因为有些事,不是觉得对方干净坦诚,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