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时子瑜独自一人行走于苍茫夜色中。背影孤寂,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座高门处停留,他曾以为自己永远都能摆脱这里了。
结果他还是回到了原地,他忍不住想弯下腰,蜷缩起身体,像以往一样,体会细密的痛疼蔓延到全身的快感,甚至连脊椎都在战栗。
老管家时田正要出门去抓药,迎面打开了门,一打眼便瞧见时子瑜神色晦暗不明地站在门口。
时田惊喜地开口:“三公子!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给你备上点吃食。老婆子做了枣糕总是念叨着要让我带给你呢!”
回想起时田的夫人给他带的枣糕,绵黏香甜的口感就好像在唇舌间。
时子瑜勉强扬起笑容,“对不住,田叔,子瑜走得匆忙,便来不及告知您一声了。”
“不打紧不打紧!”
时田高兴地拉住他往府里走去,小时候的时子瑜经常独自一人,府中的其他孩子都不与他玩耍,装作看不见他。他平日就喜欢在花园里给花松松土,浇浇水,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时田拂去了时子瑜肩膀上的柳絮,笑得憨厚,“三公子长大了,自是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只是可不能像往常一般,忙起来连饭也不吃。”
“你可知道,在你走了之后,二公子便在公孙言处投了官职。”
时子瑜笑笑,“二哥的事,我一贯打听不到。”
时田叹了一口气,“如此也好,如果荆州战败,时家也不至于陷于困境。”
时田望向他,关切地问,“三公子这一年去了何处?过得可还好?”
时子瑜正待回话,眼前突然出现一人,顿时脸色一沉。
来人一身红衣,容貌昳丽,一双魅惑张扬的桃花眼,长得与时子瑜有五分相似。
他正是时子瑜的大哥,时子骞。他一见到时子瑜,便露出玩味的笑容。
“三弟,你可得要好好感谢大哥,为你谋了一份好差事。”
时子瑜的眼睛隐含怒意,时子骞倏然凑近他,微微偏过头观察着他的神情,他期待时子瑜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他贴在时子瑜耳边轻声说,“你逃不掉的,你永远无法摆脱时家,摆脱我。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时家的暗卫,是所有世家中最出色的。”
时子瑜抬眼与他对视,“你想要什么?”
时子骞挑了挑眉,勾唇一笑,“我想知道,你身边的那位六公子,从家里带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时子瑜嘲讽地一笑,“你真的以为六公子全然信任我,会将一切都告知于我吗?”
时子骞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时子瑜!你不是最会蛊惑人心了吗?别跟那个贱人一样不识好歹!郁羡当初要被郁襄送入洛阳,是我动用了一切的关系说服郁襄派你前去。”
“要不然你真的以为凭你的本事便能获得郁襄的青睐?!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容貌尽毁,被家族驱逐的废物!是我,是我主动要用你,不然你早被父亲杀了!”
“你个杂种!”
这种话时子瑜已经听过了太多次,早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时田想要上前劝解两兄弟,“大公子......”
时子骞一记狠辣的眼刀飞过去,“滚!”
时田颤颤巍巍地退下,担心地看了时子瑜好几眼。
时子骞一把扯住时子瑜胸前的衣服,“时子瑜,我劝你不要违抗我的命令!要不然,父亲要是发怒了,连我也救不了你。”
“这一年你也看到了吧,王瞻想要专权,诸侯皆不依从。如今四处都是战火,就连青羽军这帮乌合之众都能占据了好几处城池。我们时家有部曲一万,暗卫五千,如何不能起势?”
“各大世家也该换换位置了。”
他笑得得意,“而你手中的郁羡,便是最好的筹码。”
时子瑜不紧不慢地挣脱了他的束缚,“郁羡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般好对付。”
时子骞不屑地说“他一个娇弱的公子,平日里连门都极少出去,据说听到自己要被送到洛阳去的时候,哭闹了好几回,甚至哭晕过去。后来郁襄坚持要把他送过去,甚至不惜以命相逼。”
“这样的人,有什么出息?根本不足为惧。”
时子瑜不置可否,“你是想我如何做?”
时子骞阴狠地笑了,俊美的面庞变得扭曲,“既然要不到郁羡的东西,便把他杀了,嫁祸于公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