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于池没有错过郁羡每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他在观察郁羡的反应,幸好郁羡的演技也是取各家之所长,茫然无措和极致的悲痛这几种情绪都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演技上这几个情绪层面的把控,郁羡觉得自己回去以后拿个奥斯卡小金人都不是问题。
她眼里含着泪,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手部微微颤抖,“这不可能!父亲怎会战败?!豫章怎会失守?!莫不是你用来诓骗于我,想让我乖乖向公孙言投诚吧?!”
由于情绪起伏太大,郁羡面色潮红,似乎迫切要求证一般恶狠狠地盯着燕于池。
燕于池看到她这副失控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他随手用拇指擦掉郁羡滴落在下颌角的冷汗,手指温热,漫不经心地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痒意。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弯下腰引诱般地说,“公子刚刚失去了父亲,情绪激动一些也难免。豫章郡守战败重要的消息,我没必要欺瞒于公子。这个消息很快也会传到洛阳,到时候公子想弃暗投明可就晚了。”
郁羡擦干眼泪,“你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我每做一个决定就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燕于池笑了,“公子要是这么说未免也太强人所难。毕竟,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是你,而不是我。”
郁羡气闷地说,“你们燕家不也是被逼迫地要用联姻来留后路吗,怎么,你们是做了什么,能让公孙言如此生气,就算投降也要杀燕家满门。”
郁羡心中暗暗思忖,听时子瑜说这场仗持续了快半年,物资粮草跟不上,还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公孙言还强势地占据了几座城池。如此看来,燕家的确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只是,要用燕殊音联姻和自己去平息公孙言的怒火,到底燕家做了什么事情能令他们如此愤怒。
燕于池阴狠地笑了,“我把公孙扬的手给砍了。谁叫他嘲笑我的眼睛,我也让他变成残缺,让他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公孙扬是公孙言的长子,听说长相性格都是颇像公孙言,简直是公孙言的翻版。而公孙言也是对他的长子寄予厚望,多次在众人面前赞扬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公孙扬便是公孙集团的继承人。
问题就是出在这个意外上,郁羡忍不住骂爹,这是让自己找到的罪魁祸首吗?!
所谓的蝴蝶效应,便是一个细微的变化也会影响到全局的发展。如果公孙扬继承了他老爹的位置,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问题就出在了这里,他的手被燕于池砍了。
古人极其重视形象,如果形象不好,当官都困难。别说身体还有残缺。有身体残缺的情况下,就意味着就公孙扬不能上位。
这个机会便给到了本书的男主公孙慎,公孙慎虽然不是正室所出,他却很好的把握了这次机会,多次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证明自己,很快就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公孙慎的确是靠自己的才能获得家族的认可和支持。可自己就惨了,人在皇宫坐,生死两茫茫。自己终于在后续的剧情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姑且称作时代的炮灰,注定是要下线的。
郁羡内心悲愤地咬牙,脸上却不动声色,“我需要考虑一下,毕竟这也是我的人生大事。”
燕于池废了这么大劲把她弄到这里来,也不是让她考虑清楚做选择题,最后的结果是绝对的。但是人总是这样,喜欢试探别人的底线,好从中获益。
燕于池喜欢看人挣扎的样子,他含笑答应了下来,“当然。你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郁羡看向窗外,今晚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一颗,只有风刮过的呼呼声,寂静得让人害怕。
“我不会是要一直待在这里吧?”她怀疑地问。
燕于池挑了挑眉,“我没有说过要限制你的自由。”
郁羡黑了脸,“那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燕于池露出恶作剧的笑容,“为了,吓唬你。”
“......你无不无聊。”
最后还是燕于池带她回了客馆,夜深露重,街道冷清,一路上只有马车行走于道上的马蹄声和倾轧声。燕于池不是一个健谈之人,却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郁羡聊着。
燕于池这人有点奇怪,他更多时候看上去冷漠和令人莫名的恐惧,可是他却很乐意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到了,六公子,今天与你相处得很愉快。”
郁羡忍不住吐槽,“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愉快。”
燕于池哈哈大笑,他有时候也会令人感到无语。
“走了。”郁羡冷漠地甩下帘子走下马车。
正要进客馆的时候,燕于池叫住了她,“六公子,齐公子就先暂且在我那里住上一段时日,我会派人来保护你。”
郁羡抿了抿唇,没有回话,推开了客馆的门。
正在打瞌睡的伙计见到她,露出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公子,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