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回来!”
又一声呼喊,如意眼睛聚了神,回神看着后门处纤薄的身姿,那是小姐,忽然眼眶一热,顾不得身后的痛呼咒骂,奔回到桐君面前。
桐君将臂膀里带着的披风给如意穿上,将帷帽给她兜头罩上,彻底挡了她视线,牵着她手将她往门内引。
“贱人!”远处一声怒吼,随之而来的是闷哼声,震地如意手心颤了又颤,立刻打算去看,桐君转身站在如意身侧,搂着她进了院门。
里面灯火通明,护卫已将箱笼整点好了,青绿怀里抱着一个食盒,脸上绽放着笑意,看的如意眼眶一酸,眼泪就止不住了。
青绿将如意搀进了马车,迫不及待打开食盒,里面冒着得热气蒸腾挡了如意视线,听到青绿带着些小心说道,“快些吃吧,小姐特意将客栈的厨子唤起来,给你做的。”
如意捂着脸伏在膝上,她一个奴婢三更半夜里让小姐如此费心,联想这些时日的猖狂举动,更是没了脸面见小姐,手哆嗦拿不稳筷子,青绿便一下一下的喂着。
外面客栈掌柜的点头哈腰,脸色青白交接,毕竟是因着店里的伙计意图勾引丫鬟,连声告饶求罪。
桐君不惜得听翻来覆去的话,直截了当道,“那人,我要带走,生死不论。”
好一个生死不论,一股森寒顺着风便钻到了掌柜的衣服里,打了两个冷颤,呵呵的笑消失在嘴角,但凡在苏州城求生的,哪一个不是背靠大树,他掌管客栈许多年,交好的官家,来往的江湖朋友不计其数,见识的世面不少,可这家老爷的来历他却一时分不清。
想到这家老爷在时,娇滴滴的小娘子袅袅婷婷,整日花枝招展,没想到老爷刚走,小娘子反而一板一眼,快刀斩乱麻将店里伙计捆了,当时护卫提刀将他喊起来时,他还义愤填膺,眼下只能卖惨能博得一份同情了。
天际灰蒙蒙一层,苏州城起了一层浓雾,水汽交织变换,连着脚下都看不清,苏州城一夜之间好似一片空城,寂寥空荡,道路两旁的店铺闭门不见人烟,风声带着雾气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马躁动不安,马夫几乎控制不住,幸好护卫在一侧,紧紧拉着一边缰绳,时不时大吼两声,方止了恶势。
一行人到院门时,里面的奴才早已候在门口,连忙唤人将箱笼搬进去,桐君甫一下马车,便看到隔壁邻居将门打开了一个细缝儿窥视,见她看过去,又紧忙将门阖上。
院落只是简单的两进院,桐君在来的路上,已从十里嘴中知道还住着此次相帮的杜家老太爷,她是晚辈理应前去拜见,到了前院正厅,没想到老人已端坐上首,桐君屈膝恭敬道,“杜老爷,安好。”
从鼻子中哼了一声,崔建柏上下打量着她,最后点点头道,“怪不得那小子藏着掖着,长得怪好看的。”
桐君没想到得了老太爷如此夸奖,脸颊立时变得绯红,耳根发热,讷讷不知该说些什么,待压下羞意,将丫鬟的事情禀告了上首老人,桐君心里晓得那伙计背后隐藏着事情,若是想突破,需得有人坐阵,而她显然不行。
杜润安已从护卫那里听到来龙去脉,赞赏她手段雷霆,郑重代替了打趣,道,“放心歇着去吧,此事便交给老夫。”
桐君再一次屈膝道谢,回到后院,浓雾已散去大半,地面湿漉漉的凝着水珠,青绿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厢房,道,“小姐,如意姐姐已经睡了。”
自十里将客栈伙计的事禀告,她意识到他们自从进入客栈,估计就已经被盯上了,如此推算,客栈已不是安生之处,再者她不想如意深陷,速战速决的让如意认识到真面目是最好的。
先是安排十里提前埋伏后门夹道里,接着静等如意起身,又是唤起掌柜的,半夜收整出发,一切俱都紧密衔接,紧锣密鼓的行动着,桐君躺在架子床上时,身体酸软无力,精神却紧绷难以放松,心底浮现出沉沉担忧来,好一阵劝慰着自己魏鸷是朝廷命官,必会安然无虞,才松了精神沉沉入睡。
皇城锦绣宫中,却一片热闹,太后大寿在即,皇后命人送来花房中开的正艳的花,外面冰天雪地,阴翳蔽日,屋内温暖如春,姹紫嫣红,连着太后素来严厉得面容难得有了些悦色,温和道,“皇后,有心了。”
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皇后待太后便处处恭敬,所有事物紧着锦绣宫为先,外面都赞皇后孝悌力田,太后听到后,面无表情,事后却杖打了那个嚼舌根的嬷嬷,太后心底讥讽皇后此人处处周全,孝顺倒还算的上,却待她少了两分亲近,再者皇帝的兄弟死的死,唯留一个还封地千里之远,触了太后的霉头。
太后想到她们母子两个数十年未见,心底对皇后越发不耐,阖了阖目,闭眼假寐,皇后晓得太后喜静,转了身看着奴仆洒扫摆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