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钱多吞吞吐吐道:“……我从前和家里的阿兄阿姐们玩叶子戏,我技不如人,总是输钱……”
“没关系的,”林夕眠指了指江潮挺直的背影,“他也什么都不懂,不是照样去试水了吗?”
“那不一样,你和江潮是……好朋友……而且,我没有那么多钱……”
“这是什么话,”林夕眠道,“我和你也是好朋友啊。你就当去玩一玩,是否能赢得铜币是次要的。”
踌躇片刻,马钱多小心翼翼接过一百极乐币,“……那我,试一试?”
“嗯,”林夕眠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将马钱多鼓舞自己的话送回去,“我们相信你。”
……
赌坊的蜡烛燃烧殆尽,佣人换上崭新的白烛。光影晃动,无法分辨昼夜。
林夕眠在尝试过樗蒲过后,又去试一试牌九。牌九与现代的麻将类似,她过去见奶奶玩过,如今来到赌桌上还算得心应手。
第一局她的运气没有上一把那么好,勉强赢回了押金。林夕眠捏着小巧的铜币,心一横,又来了几把。
剩下的赌局渐入佳境,兜兜转转赢了三百极乐币。
林夕眠又去双陆那片赌桌瞧一瞧。此乃一种棋类游戏,二人相博,共黑白十五子,掷骰子按点数行棋,率先将所有棋子移离棋盘的一方为胜。
同样与飞行棋类似,却比樗蒲更加讲求策略②。她思虑再三,没有亲自入局,决定跟着周围围观者下注。
二分之一,赌一赌。
一刻钟后,台上二人胜负已分。
……赌错了。
林夕眠也不气馁,打算去别处瞧一瞧。
耳畔传来几声响亮鸡鸣。
来往人群之中,望见那抹熟悉的玄色衣襟。少年风姿秀逸,清澈的眼眸仿佛藏匿光芒。舒眉浅笑,袒露出两颗虎牙。
林夕眠向他走去,“江潮,这么开心,你赚了多少极乐币?”
他一向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这副神情一瞧就是大赚了一笔。
江潮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见他高兴,林夕眠有意往高价猜,“一千?”
江潮没说话,晃了晃伸出的食指,意思是猜错了。
林夕眠马上道:“那一百币,也不错。”
“不对,”江潮神采飞扬,“是一万。”
林夕眠大吃一惊:“多少?!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怎么做到的?”
一万币,别说赎回师父的宝剑,就是买上几壶“仙人羡”也完全有余。
江潮道:“就靠斗鸡。我也没想到我这个黄|赌|毒不沾的新时代好青年,竟然在斗鸡上无师自通……咳咳,好吧,可能和原身也有点关系。
“我在旁边下了三大局注,共九小局,一把都没错。连续赌对,所得铜钱双倍,我狠狠赚了一笔。然后转念一想,既然我这么会看鸡,亲自上场岂不是更赚。我干脆去鸡笼里买了一只受过训练的鸡,商家还挺良心,那只鸡简直万鸡之王……”
江潮晃了晃手中的银块,道:“……过程就是这样。”
一万极乐币合计一块极乐银块。铜币带着不方便,他已经找赌坊佣人换过。
“厉害,”林夕眠笑道,“那我们去找多多,告诉她这边结束,可以收拾收回家了。”
“嗯。”
林夕眠的目光在“极乐殿堂”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一处叶子戏的赌桌。在一群大汉中,依稀可见一角橘色衣裙。
缓步走去,听见了一名男子癫狂的笑声。
“我输了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赌坊,引得众赌徒频频侧目。
江潮蹙眉道:“输了钱还那么高兴,这人神经病吧。”
马钱多从赌桌上下来,她的脸色阴沉,将铜币交到林夕眠手中,“一百五十币,我只赢了五十币……”
“已经很好了,”林夕眠道,“与你同局的那个男人怎么一直在笑?发生了什么事吗?”
马钱多指了指腰上灰色的葫芦,气鼓鼓道:“那混蛋出老千,我就用新研制的药粉教训他……否则,否则我能赢更多……”
“没关系,我们已经挣够了……”林夕眠将江潮的斗鸡事迹重复一遍。
马钱多道:“这么厉害!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直接去斗鸡的。江潮,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江潮道:“可惜我也不知道自己深藏不露啊。”
*
林夕眠从木箱中赎回银剑。剩下的钱买下了几壶“仙人羡”,所谓一杯酒三百铜币,还真是不多不少一小杯酒,八千多的铜币也只换了两壶。
三人离开九层高阁时,夜幕降临,星子闪烁,风中扫去白日的燥热。
此行可谓是满载而归。
……
谢隆德端起酒碗,眯起双眼,陶醉地轻嗅酒香,“阿眠,为师还真是小看你了……”
烈酒入喉,醇香浓厚,绵柔萦绕在舌尖,实乃世间一绝。
“三位辛苦,可有想要的玩意儿?只要老夫有,都可以送你们。”
三人无言,一时想不到什么奖励。
谢隆德道:“欸,阿眠小时候不是喜欢这把剑么?给你了,要是没有你它也回不来。”
林夕眠向他展示镌刻雪花的剑鞘,回绝道:“不用,师父,我已经有‘听雪’了。您使剑多年,如今宝剑回归,更应该好好收着。”
“那送什么好,你们历经千辛万苦,为老夫赎回爱剑,又奉上‘天下第一酒’,老夫一定要好好嘉奖……”
谢隆德沉思,摸向袖子,“那就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