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本道然……明泽……”
“至百千劫……天……浩残……”
靡靡梵音自天而来,空灵飘忽,词调生涩难辨。
自他睁开眼后,那声音便不曾间断。
南锦凛捂着头,脑海里眩晕发蒙,喉咙里喘着粗气。
困于此地有多久,路上没刻意留意,但他声音喑哑变哑巴了。
从先前意识到自己自语无声,到最后试探呐喊,只能发出几声平仄声调。
南锦凛整个人僵住原地,他满脸茫然。
自己本是能口能言吧?
眉间结扣,原地冷静思索片刻后,便不打算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结。
此刻周围白色大雾弥漫,南锦凛周身裹挟在这灰白缭绕的浓雾里,任谁都看不清这影中人。
他面无表情自嘲般嘴角下撇,抬眼暗道这鬼地方的天气还真是恶劣。
雾色渐浓,人也越发迷糊,南锦凛郁闷自己只是一阵恍惚,人就在此了。
随意挥动手,浅试驱散雾气。
浓雾滞留空中如粘稠浆糊,纠缠不清继续随身攀附而上,南锦凛心中不免暗道麻烦了。
捏着充满钝感的手臂,只道凭感觉走了,想来运气再背总归不会背到哪去。
不问来路不问归处,他想了个囫囵后,就背手迤迤然走起。
一路上,浓雾像尊巨兽盘旋笼罩它的地盘,悬天而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眼睥睨着脚下一方之地。
雾气包裹吞食所有一切,日光仅透方寸土地,勉强能辨个白昼黑夜。
南锦凛放眼粗略望去,心情压抑。
这若是搁平日里,他非得碎碎念叨着这地方可真它娘的邪乎古怪,之后再矫情道句可别坏了小爷的眼。
总之就是婆婆妈妈,七嫌八嫌,恨不得能蹦个人来抬走他,最好舒舒服服窝着睡出去。
刹那间,心头莫名涌起一种违和感,这时突然一道声音突兀在耳边响起。
前头凭着踩到的枯叶和不时要撞上的高树判断,南锦凛猜想他人应是在山里跑。
得亏路边有茂盛长及腰高的杂草,他才能区分出人该走的光秃土路。
南锦凛此时双目近乎失明,听触觉变得格外敏锐。
听到异响后,一步一点仔细地向前摸索。
小心翼翼摸上迷瞪中状似扶手栏杆的东西,掌心内传来清晰硌手的干燥裂纹,随手向前轻拂,窸窣掉了几小片木皮屑在手,又干又脆,略微扎手。
脚下试探轻踏两下,传来沉闷声响尤为耳熟。
双眼沉静无动波澜,微抿嘴想着,是座有些年岁的木架拱桥。
扶栏浅试踩上木板,确认底板还是完整的,便用力一蹬上桥。
耳边不停衔接回响着旧木承重而发的“吱呀”声,老木腐朽般的嘶吟,真怕它下刻就支撑不住粉身碎骨。
好在桥路不长,有惊无险走完。下方曾该是有条深湍的流水,没听到水声,可能早断流干涸。
没细想,南锦凛便接着继续赶路。
待人回神惊觉雾气正缓慢消退时,他目视前方,已能隐约看到百米外的一条小路。
小路左右贴着光秃不高的山坡壁,人可并行四五,上边稀疏长着林木,周围依旧一片寂静。
眼见此景,南锦凛暗骂这还越跑越荒去了,未曾见有活人,未曾听闻虫鸣,别真是运气背到走去旮旯野地了!
满脸郁猝看着漫漫前路,随时间不断流逝,南锦凛只得佩服自己今日这般有耐力。
心头隐隐生觉违和,但南锦凛此刻脑海放空,懒得捋通思绪。
只觉得自己应该是为寻到某物而来才对。
一闪而过的念头,令他心下一惊,只来得及想句是要寻何物来着?
看到面前的分叉口,又痛快把问题抛之脑后。
直至夜色降临,四周一片黑,南锦凛目视前方却忽然出现名身面朦胧的女子。
女子如幽魂凭空而出,气场强势不容人忽视。
原本黯淡无光的地界,只因那人存在,泛起光彩照亮周围。
女子面容瞧不清,衣着辨不清,南锦凛的记忆对上此人突然如陷泥沼浑噩,过之则忘。
他虽站的不偏,但女子的面容任凭自己挤眉弄眼,始终留不住印象。
想要上前走去,两人的距离却仿佛连绵山海般,怎样也近不了身,只得停住脚围观。
女子衣袖飘扬,身姿曼妙,周身隐隐流动着赭红般的焰火。焰光摇曳不定,微弱暗淡,犹如丛中的萤虫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