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失去皓日皎月的世界里,宛若璀璨光明,令人挪不开眼。
一阵清风迎面吹拂而过,脆铃打起声响,青丝轻柔飘起过半落下,低沉咒声随风而至。
雾朦雾胧的感觉逐渐剥离,茫然飞天的飘忽感眨眼消失,天人五感归位。
耳边恍惚认出念叨一路的声音,正是镇魂所用的清灵镇咒,内容却又与日常所见有许不同。
南锦凛面显疑惑,许多问题脑中走马而过,想要先询问女子,此地是为何处之地,是否知晓自己为何缘故会出现在此。
就在闭目睁眼一息间,女子纤柔的手轻抬而起,掌中捧着形成金乌般的光团。
光团不断流溢吐出股股淡薄白雾,放任它将人层层缠绕。接随着光团耀眼夺目的瞬间,南锦凛透过掌间缝隙隐约见着,其芯透着一抹晦涩不明的灰影。
如心有所感,南锦凛猛然回头,远方突临传来阵阵雄浑有力,气势汹涌的雄鸡高鸣!
一唱雄鸡天下白,时至破晓,休憩的人们即将回归其位,各司其事。
夜眠结束,崭新的一天伊始。
那声不请自来的鸡鸣犹如极光天骤,霎时打碎了这昏天黑地的暗幕。
短暂出现的少女,如南锦凛路途的过路客,变作蝉茧在他面前瞬时犹如烟散。
细碎微闪的颗粒,跨越了一直近不了身的屏障,犹如星海般从人面前飘散上空。
南锦凛的心头一紧,惊慌下急忙伸出手挥下,掌心空白却什么也没抓住,只能目视其化为流沙随风消散。
南家院中,一只丝羽乌骨鸡正滴溜盯着雕栏屋门。
其身毛茸黑羽,油亮光滑,养得是极好。
乌鸡歪头尽显金鸡独立之相,双目灵性打量屋门,不时伸脖铿锵叫上两声。
府内路过的下人目不斜视,径直匆忙而过,都是见习惯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南府下人喜欢看热闹,小道八卦流通堪称一绝。南锦凛曾特地留意人群那些埋头冲的,能混上熟面孔的足有半府人数!
遥想当初,他们乍见这乌鸡宝贝,新奇之下没少凑去围观。
此鸡权当是空气不予理睬,执着紧盯南锦凛房门,认此为头等大事。
下人玩闹心重,久之现场人头攒动,场上一度叫声起伏,然而他们手上无不是拿着干活用具,被闻风而来的南天竹现场表演了恶婆捉鳖群,狠狠惩罚一顿。
新鲜劲下去后,人也砸嘴回过味来。
这不就是喊少爷起床!
人喊不稀罕,换头鸡怎么就给它稀罕起来!
皆是拍腿顿悟,攥紧空瘪钱袋,懊悔恨天,以头抢地,不出二日便都散了席。
话来,这头乌鸡算是南少爷心头宝,到如今生生宠了有半年之久。
遥想那日天朗明媚,翻墙外出归来的南锦凛又晕了头失准,扒墙翻到了厨堂之处。
南少爷双手挂在墙檐上,瞧厨人大汗淋漓忙活的热火朝天,眼珠子如骰左右提溜,目光明确剑指长桌。
“真香。”
长桌摆满各盘热菜,佳肴香气不时勾绕他早已按捺不住,唢呐欢唱空城计的肚子。
扒着墙檐,下巴落寂地磕在瓦片上。
南家家训严苛,每条诫训字字诛心,难为他还记的条例里,其一便是令人咋舌后槽牙疼——
“府内膳前一个时辰禁食。”
抬头观测那太阳晃的,南锦凛满脸惋惜遗憾道:“还有半个时辰开伙。”
自己亲身上阵去抢,被逮着还不得扔到祖母面前受奚落。
勾脚骑在墙头,只见人影不停走动,晃头晃脑研究半天,最后叹了气。
他这人精神比常人胜,就胜在他极具贵有自知之明。厨堂虽忙,但来往皆忙中不忘撇两眼桌子,这专门提防他的几个大字就差没直接写在他们脸上了!
“没劲。”
悠哉趴着如塌上慵懒的猫,轻甩晃动着手臂数那往来进出的人。
眼角注意到一旁瓦片缝疑长着一根生命坚韧顽强的狗尾巴草,两指一并煞风景地拔了。
“嗯?”叼着草根,南锦凛鼻音发出对于面前事物的疑惑,用力眨眼揉了揉再次确认。
“呦呵。”吐掉搭嘴角的草,眉头轻挑以卧佛躺姿势撑头,就等好戏开场,心道打发时间的乐子这不就来了。
墙下路过的小厮心思单纯,见他那模样,心疑猜想今日少爷人又无聊,就进屋帮忙。
若是主事四季如在此,只消一眼,便知坏菜,是要有麻烦,不然这小祖宗何至于笑成这副瘆人模样。
可惜那辣眼姜四季此时此刻还在茅厕蹲着,而那小厮也不是四季如。
阴暗潮湿的角落,被丢地上不起眼的乌鸡不知何时把细绳啄断,窝囊抱窝蹲着以小步挪动走。
舍弃非必要的尊严,安静无声愣是偷跑了半程路才被提刀杀鸡的小厮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