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弱冠面貌,执扇朱袍加身,虚浮的假笑,再加上看不见眼珠,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整个人溢散着吊儿郎当的纨绔气质。
三个人本就扒墙檐上偷看,此刻又多了一个,最外边的南锦凛警惕道:“阁下如何称谓?”
凑他边上的男子笑眯眯道:“小兄弟不要紧张,哥哥我不是坏人。”
他说是如此,扒墙的动作比谁都熟练,说着话时还特意再凑近几分。
南锦凛不为所动,冷眼道:“那边还有位置,烦请阁下挪挪。”
男人继续笑道:“怎么办,挪不了。”
处中位的温离渊咂嘴道:“那么宽的墙是让鬼占了?”
“我不是鬼。”
从男人身旁又冒出一张面色苍白的脸,身姿单薄的少年,腰间竹纹金丝玉箫作饰,神情忧郁望向院子。
男人拍他肩头笑道:“九儿就是爱和五哥开玩笑。”
被称作九儿的少年垂眼无声紧盯搭他肩头的手,一个耸肩抖落,“不要叫我九儿。”
男人丝毫不在意道:“你就是爱瞎计较。”
少年冷漠道:“五哥,恶心,唤我九弟。”
他视线一转,又道:“我叫白穆,他是我五哥白康。”
白康夸张做出沮丧道:“那听起来多不亲切。”
“罗汉入定了。”白穆少年压低头,显然不想将自己招摇在众多视线里。
南锦凛眼神左右横扫,方才还在走动的罗汉果真一动不动坐如钟,他不敢掉以轻心,“武僧练功夫,此刻冥想还是不打扰他们的好。”
白康煞有介事点头道:“小兄弟说的对。”
白穆在旁眼神顿时变得奇怪,至于南锦凛,他想潜进藏经楼看两眼镇寺宝贝,没想昭告大众他跑进去了。
也挂起虚伪的假笑道:“那与阁下就此告别了?”
白康不舍道:“小兄弟慢走,江湖有缘再会。”
满脑子不干好事的南锦凛心中犯嘀咕,可别再让他碰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了。
温离渊走前瞄了一眼,那两兄弟还搁墙上扒着,想不通道:“他们也想溜进去?搁大门口找逮呢?”
南锦凛不关心道:“谁知道呢,不关我们的事。”
挑选了心仪的位置,磨拳擦脚踊跃翻墙,这回南锦凛四周张望一遍才放心道:“走。”
藏经楼书经万卷,分门别类规整壁格之中,撩火数盏,为防引燃卷轴,皆远远摆置。
厚砖楼内阴凉,少有玄窗透光,昏暗里也看不清都放了哪些经卷。
三个小贼一路通畅无阻摸到顶楼,乌木纳闷道:“这路也太顺了吧?”
扶着木梯的南锦凛也隐隐感到不对,温离渊先道:“不说罗汉打坐就失去了外界感观,楼内的降龙与伏虎两大金刚怎么也不见踪影?”
楼内静可闻针落地,鼻下总是挥之不去陈书的腐朽味。
南锦凛停步不再前进,抬头道:“我们到了。”
空旷大厅里只摆放了三台石桌,传说中的镇寺三宝躺其上灵气肆散,多罗钵盂,吉祥莲花赤色袈裟,银金花双轮十二环锡杖依次摆开,无物遮挡,毫无防备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乌木小心翼翼指道:“他们就不怕遭贼惦记?”
南锦凛犹豫道:“莫急,说不定有诈。”
温离渊道:“试试又何妨。”他朝钵盂下手,下刻金光大闪,手掌被灼烧甚至无意识变成了龙爪。
南锦凛果断拉开他道:“佛宝自有抵御能力,不过是来看两眼,并非真来做小贼,退下。”
温离渊的掌心已变得焦黑难以愈合,疼道:“当真是霸道。”
本绕着宝贝转圈观赏的乌木,突然道:“奇怪,你们有听到什么声响不?”
二人顿时沉默,墙外窸窣声不断,下刻墙面破开了一个大洞,一道黑影从洞外撞击入内。
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分别不久的白康。
之后又有声音从楼梯扶手处传来,白穆且战且退而上,两大高壮罗汉愤怒捶击,龙吟虎啸仿佛莅临楼内。
南锦凛道:“看来众罗汉的去处都显然易见。”
打坐的十几个罗汉,白康作为主力军带走,楼内的降龙伏虎金刚则是被白穆引开,他们三个之所以如此顺畅如入无人之境,多亏了这两兄弟。
洞外金身罗汉拎着大棍蜂拥而来,白康见状不妙,一抹嘴角血丝,指向一旁道:“喂喂喂,我可冤着呢,要这么做可并非我意。”
冲动下指摘南锦凛,还是在南锦凛身后他的九弟白穆都显然不重要,因为罗汉已经分出一半人手朝他们无差别进攻。
无论是哪位,此刻站在镇宝层的人都是可疑份子,通通都得缉拿。
南锦凛心中暗骂狗东西,还敢拖人下水。
乌木被两个金身罗汉追得抱头满屋乱窜,哭喊道:“小少主救命啊啊!!”
自身难保的南锦凛哪有功夫搭救,应势生疏的他已经被三根闷棍打得肩部发麻,咬紧牙关猛回头对人道:“破开封印带我们走。”
温离渊抽空喊道:“精血!”
南锦凛咬破舌尖吐血并指上,就地一滚躲避棍子跑到他身旁,指尖血抹上眉心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