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要牵。”
“要谁牵?”
“主人。”他哑着嗓子,拖长尾音。
茉莉笑了一声,把那只已经灭掉的烟扔到地上,很吝啬地牵住了他的指尖,“这样?”
不是这样的,要很用力、很完全的体温交换。
靳执有点失落,想要苹果但的得到梨,类似的失落在他此前的人生里已发生过太多太多。
小学的时候不想要像贺谨池一样去学钢琴,他对那个没有兴趣,可他知道,如果不顺从,那妈妈会很生气,她会说“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根本不是一个懂上进懂感恩的孩子,你以为那一节课很便宜吗?你知道多少人想要上这个钢琴老师的课吗?为什么你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没有解释的余地,如果他不屈服,那妈妈一直就不理他,并且看起来被他伤了心。
朋友也要交优等生,不符合条件的要疏远掉,不可以再讲话。
要补充好蛋白质,早餐一定要吃一颗鸡蛋和白灼虾仁,这两种绝对不可以变动。
有天他不知道犯了什么病,闻到虾仁的味道就想吐,他磨磨唧唧了很久,想把它们放到最后吃,可是他就是无法做到。
真的不想吃,前天、昨天、明天也许都可以吃下去,但今天就是不想吃。
他深切地记得那个早上,快要迟到了,他妈妈狠狠把那个波浪纹的小瓷盘怼进他的嘴里。靳执仰着头,没有咀嚼,是吞下去的。
嘴角裂了两道口,他没尝到虾的味道,只有血的味道。这里也有个唯一的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他如果咀嚼了肯定会把之前吃的早饭全部吐出来,那很浪费。
他吞下去之后疯狂咳嗽,在窒息感里缓了很久,妈妈似乎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但最后她也没有道歉,她只是说,“宝贝,我不是故意的。”
靳执冒出一个很短的疑问,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但他没有问出口,他立刻把这个问题从大脑里清除掉,直接逃避了刚才发生的事。靳执用湿巾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他发现自己满脑子只是一个念头,他真的要迟到了。
“到底想要哪样?”
茉莉问。她不喜欢他在这种事上妥协。
靳执又慢又小心翼翼,在她的指背上攀爬陡坡,十指相握,整个掌心都紧紧贴在一起,他手心的汗湿热的。
“这样,可以吗?”
茉莉又笑了一下,“喜欢这样?为什么?”
“有……”
也许是她笑得莫名宠溺,靳执脸很烫,“有安全感。”
后来茉莉让他把烟蒂叼回来,又不允许他站起来。她夸他说,“乖乖的。”靳执很害羞地点了头。
可是她前脚刚夸完他乖,后面继续的时候又似乎被靳执的完全臣服给刺激到了,做的过程中,茉莉控制不住自己说了很多会让他屈辱的话。
她拍了照片,威胁他说要发给他微信列表里的所有人,包括他妈妈。
“他们都被你骗了,我帮你纠正过来,好不好?这样或许有更多人愿意来扇你巴掌了,你会爽死吧?”
“你怎么这么贱?明知道我根本就是玩弄你,还上赶着来舔?”
“我喜欢哪种人你不清楚吗?卫燎说的那些其实没错,你这种按了开关就自己震动的发条玩具根本不需要珍惜,只配被我使用。”
“你得求我使用你,明白吗?”
茉莉这些话是爽到失去理智说出口的。她什么都没空管,只是胡乱地把自己推向高峰。最后靳执眼泪慢慢变成洪流了。
他默默哭。
角色扮演里,他一边觉得受辱无比快乐,一边又不由自主把她那些话当真。
靳执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爱,还是想要被伤害,他太混乱了,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该哭还是笑。
地上灭掉的烟头大约有七八个,茉莉后知后觉注意到他的泪。
“委屈了?”
靳执没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抿了抿唇,“没关系的。”
继续也没关系。
茉莉顿了顿,低头亲了亲他湿润的脸颊,“我分得清你的眼泪,靳执。”
她轻轻点着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之前是烫哭了,现在的哭,是这里疼。”
“……”
“我舍不得让你这里疼。”
靳执表情有点呆滞。
他很愚蠢地问:“为什么?”
“也许我在意你,比你想象中要多一点。”
茉莉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句话是真的,刚才那些是假的,小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