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饮酒让我体验到了宿醉后导致的面色苍白与头痛欲裂,当我扶着古典钢琴站起身时,出现在窗外的杰夫鸣笛两声,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将一辆黑色的甲壳虫皮卡车停在了路边。
“你和我,洛蔓贝尔和杰夫,来一场公路旅行怎么样?”他兴致勃勃的拍着车身问我,用“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到达我们身边”作为理由,强行说服我踏上只在书中读到过的旅程。
九十华摄度的纽约,并没装配空调的古董车载着我们,杰夫的车技糟糕透顶,肆意妄为的将地图扔掉,在空旷的道路上展示赛车技术,接着,这辆与我一样大的甲壳虫车不负众望的在荒无人烟的路中央抛锚。
从车前盖中涌出灰色的烟雾,杰夫骂骂咧咧的跳下车,迷茫的用锤子敲来敲去,铁皮车门被阳光晒的滚烫,这该死的英国人根本不会修车。
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我探出半个身子监工似的指挥起杰夫,最后从杰夫手中夺走沾着黑油的工具。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对着他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你不会修车的话,至少保持些体力留在我们为了食物互搏上面。”
我的语气并不好,可杰夫却没当一回事,在我埋着头认真对照说明书修理皮卡车的时候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相机。
“对着镜头笑笑,洛蔓!”
他退到几英里以外,站在路边长着仙人掌的地方对着我喊。
他可真有意思。
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为什么意外会比明天先到的原因。如果到晚上我们还被困在儿,那问题就不是我们谁先把谁吃掉了。”
“什么?”杰夫反问我。
他才不在乎夜幕降临时周边会出现几头野兽,这个问题压根没在他的脑袋里面出现过。他沿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眺望。好似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奇的。
“洛蔓贝尔!”他冲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声,感叹的同时望远镜还举在眼前。
“溚德林经纪公司的宣发还真是和传闻里一样强悍,竟然能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为你建起广告牌。看来那个意大利佬还算有点良知……”
他后面的大部分话被携带着热气的暖风吹散了,传到我耳中的只有断断续续,发音含糊的词汇。在那些话里,我听到麦克的名字,接着是广告牌,然后不知怎的,拐来拐去的又回到我的身上。
“什么广告牌?在这儿?”我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的柏油路在炙热的阳光下像一条蜿蜒的巨蟒,热气升腾而起,连鸟叫声都又高又远。
“听我说,杰夫…麦克是给了莉莉安作为代理人的资金,但这并不代表让她乱花一通,她怎么可能在这儿人烟稀少的地方建广告牌?”我一点也不相信杰夫的话,叹了口气打算接着读起载具修理书。
“你不相信我?”杰夫赌气似的问,接着就跑到我身边,执意把望远镜放在我眼前的位置,“用你那双大眼睛好好看看,洛蔓贝尔,杰夫贝克从不会骗你。”
我敷衍的轻哼了一声,接过望远镜调整角度。我应该期待什么?难道这地方还真的能有广告牌吗?
眼前视线转来转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万里无云的天空和光晕,然后是时不时飞过的秃鹫,最后瞳孔聚焦,我在杰夫轻声哼出的曲调中看到了高高矗立在这片热浪翻滚的沙漠之中的巨大广告牌。
哦,还真的有广告牌。
我递回望远镜,看着杰夫一脸“我早就告诉你了”的模样搂过我的肩膀。
“我说了自己从不会骗你,不过那是什么海报?”杰夫问道,所以我又从他手中夺来望远镜更仔细的看了看,看到海报里的女孩被淋湿的裙子贴在身体上,平趴在翠绿的草坪中翻阅起杂志的定格画面。
“这才不是…”
电影《洛丽塔》的海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麦克柯里昂可不允许任何有关这部电影的任何宣传出现。
我往杰夫的位置更靠近了些,半眯着眼睛,歪打正着的看到盘旋在广告牌柱上,在长久的日晒中逐渐褪去色彩的署名。
——安琪·溚德林
建造
瞳孔在一瞬间被灼痛,我低下头,脑中只回荡起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