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逼近地警铃声唤醒了长久被诡异宁静占据的上城区,空荡产出回音,却像是怀胎十月的母亲,终于有机会见一见她的孩子般充斥着无边兴奋。
我丝毫没顾及已经在忙着崩溃的安,与布朗的劝阻,快步走到窗前,完全失去了表现演技的乐趣,等到将百叶窗拉起时,才发现,红蓝相见的灯光如同注定会落下的鞭子一样,就快要正面打到我的脸上,留下不可泯灭的痕迹。
但我早已经太过自傲,太过自喻自己并非是站在原地,等待痛苦降临的人。
身体中的某部分我正在说着:“洛蔓贝尔,好吧,我们需要快点儿离开这里,随便钻进一辆车,用亮起的尾灯诉说离别,因为所有浪漫的公路片开头,都是由这样的故事开始的。”
——“快点离开这里!”
话说到最后,它几乎是用上了能够将我身体都撕裂的尖锐音量,随着每一次呼吸,令皮肤也同样开始了夹杂幸灾乐祸窃笑,与无边恐惧惊慌的叫嚷。
“求求你…我们没办法在监狱里活下去的!”
“洛蔓贝尔!想想办法!”
“用你的身体!用你的身体!用它展示给那些人……”
这几乎就像是当时站在麦克门口前的情景再现。
我在被心中恶魔蛊惑时想着,自己是否有半分能够顺利逃离的机会,又可不可以来到布朗身边,向他伸出手,说出那一句半命令,半哀求的:“亲爱的,能不能把你的车钥匙给我?不论事情怎样发展,我想要在这一刻离开了,我必须离开,因为……”
对了,这儿需要一个理由。
但我要说出什么样的理由,又要怎样顺理成章的替自己开解呢?
看看这周围吧。
布朗吩咐私人医生亨利将吉米仍然处于昏迷,却定时炸弹一样随时会苏醒的身体重新搬回卧室时,虽然竭力掩盖慌乱,却仍然从脚步声与走廊尽头处传来的,被他不小心撞上的瓷器碎裂声讲述了此刻的紧张。
而安,她就更不用说了。
僵硬着表情看向我的女人无法被识别任何情绪,她只是有点迷茫的站在那里,处于极与极的反复纠结中,似乎想要在这期间来到我身边,用手拉住我,接着说些听起来有点愚蠢,却实在真心的安慰。
仍然包含水渍的眼睛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接着,我极快速的接受了现实。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我似乎都没办法将所有沾染“逃脱”的期望放在除了我以外的人身上。
这实在太难搞了些,好像不需要太多时间,只在下一秒,等待我的结局便是会被无数枪支对准,很浪漫,但代价却是要付出自己头盖骨的人体筛子。
噢,不。
我小小的发出感叹声:“我甚至还没有一个能够为我捡起头盖骨,摆放在卧室中时刻散发欣赏的爱人。”
“什么爱人?”布朗的声音从远处清晰的传来,他的脚步声不再处于慌乱,当身体走出已经被熄灭灯光的走廊中时,竟然在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他来到我身边,只微微伸出双臂,我就被带到了他的怀里。
专属于他身上的气味迅速传递而来,那是一种带着古龙水,与佳酿红酒组合起来的专属“高贵感”,可在此时,却被沾染了略微格格不入的,提醒我一切伤害真实存在的血腥气味。
“你发什么疯?”我不满的甩开他,在听着他说出的那句:“你太年轻去做一个可怜的寡妇,对不对?”时,又一次不可避免的燃起了火气。
“你怎么敢这么说?”
我否认全部事实般看向布朗,极其确定自己从没在今晚唤来死神挥舞镰刀,只因为,我的膝盖在刚刚还感受到了吉米来自脖颈内部的脉搏跳动。
它们虽然微弱,但是却真的时轻时重的打在了我的皮肤上面。
就像找到了最后一点能令自己脱罪的理由般,我下意识拉扯着布朗的衣袖,想要将他带到吉米面前,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他的生命力,嘴中仍然在附和自己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承担责任的,但是难道我杀了人吗?我杀了吉米吗?”
“没有,没有…亲爱的,你并没有杀害他……”布朗笑起来,似乎很开心看到我这样极力为自己辩解时的模样,毫不费力的反握住我的手臂,连带着我的身体也一并被停在了原地。
“亨利帮吉米检查过了,他晕倒的原因只是因为吸食了太多违禁粉末。”
布朗的语气中沾染着一些无从分辨真实或是虚假的态度,他的轻蔑显而易见,但又在其中增添了一些极其少量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