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随意说出地话语并没有给予我任何反悔的机会,就像那些永远都被冲动促使而突如其来的赌徒心理,我显而易见的,在注意到藏在吉米弯曲卷发下面的眉毛微微皱起来后,迅速发觉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又一次将手心中的筹码全部抛到了半空中。
它们会换来我想要的结果吗?
我带着隐隐的期盼,悄悄地用眼角看向身旁的吉米,思考他漂亮的脑袋里面究竟在因为什么而快速运作,但所有洞察人心的能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还没等我令自己透彻的了解此刻的他之前,属于他的暗绿色光束就像是某种柔软的毛毯一样,极具安全性的接住了我永远飘忽不定的瞳孔。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有些惊诧的侧过头望向我,但却并不是来自出格的提议,因为我已经听到了那句夹杂关心,却又同时被调笑占满的:“溚德林,难道你很紧张问出这个问题吗?”调侃钻进了我的耳朵。
“你为什么会觉着我很紧张?”我刻意错开了吉米的视线,半垂下眼睛阻挡头顶的灯光侵袭而来,尽量表现出很是惬意且毫不在乎的模样问:“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在此刻感受到紧张的女孩吗?亲爱的,我不是在向你乞讨着落脚之地的收留,而是…”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的,洛尼。”吉米用宽大的手掌摸过我的脑后带来安慰,将我带到他的怀里,像是刚出生几个月的宠物一样蜷缩着感受温度,轻笑着用手指一下下划过我的发丝,很感兴趣一样问:“你和我看地是同一本魔法书吗?洛尼?其实说真心话,我本来也不想拿你的头发做出仪式,因为我知道,什么才是能够真正的将你锁定在我身边的。”
“是什么?詹姆?”我用耳边一侧聆听着吉米的心跳,惊奇的发现在这时的我们正处于一种完全放松的相处方式里。
没有充满疼痛的打击、急促的亲吻、迸发出的血腥念头、划破皮肤的冲动,我这样顺从的倚靠着他,而他也正在努力替疯狂地提议找出一些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会成功吗?
我几乎不会怀疑问题的答案,他是属于我的吉米·佩奇,至少在这一刻如此。
而参考那些爱情电影中的内容,我似乎只需要相信他,再相信他一些。
于是,我索性不再继续开口对他说起那些被我视作浪漫的:“我们可以喝下彼此的血液,在某种意义上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互相融合,接着说出咒语,发誓此生只会深爱对方,为对方停留。”的怂恿,默许了他会认可我的态度,用镇静,却又始终有些隐隐的不确定感来问他:“詹姆,你知道我们这样做了以后,如果并没遵守誓言的话,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吗?”
“什么样的结果呢?”
吉米又将我搂的紧了一些,而当熟悉的气味到来时,我似乎也主动揽住了他凸起脊骨的背。
他完全没预料到我的无助在此刻增长到这样愈演愈烈的程度,轻笑着将它定义为某种他不太懂地花招,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激动开口道:“洛尼,我真庆幸在此刻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你也许应该感到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
吉米微微侧过头时用自己平坦的下巴刮蹭着我的额头,他喜欢用这样亲昵的行动来说明我们的亲近,轻笑着用冒着胡茬的皮肤粗糙的摩擦着我,或许会在又几次后留下淡淡地红痕。
我忽略了那些被安再三警告,应该在格莱美颁奖典礼开始前注意的事情,纵容着吉米的举动,就像我真的在这刻沉溺于他带来的浪漫中,无法自拔。
而就在我感受到胸腔中的心因为期盼却又畏惧的想法而逐渐苏醒时,身旁的男人又一次开口道:“其实,洛尼,我感到很开心的是……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你完美的那一面,但是对于我而言,你的所有小缺点都明确的被展示了出来。还记得吗?你在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用自己的手来攥紧衣角,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其实也并不太确定自己说出的这个提议。但我现在想问你,溚德林,你真的做好了这个准备吗?”
“什么准备?”
吉米的长篇大论令刚刚喝下几杯酒水变作模糊的思绪没办法顺利跟上,但其实归根结底的理由究竟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英国男人说话的含蓄方式永远都弯弯绕绕的令人费解都无所谓,因为我已经郑重其事地拿出了一副无比认真的态度来毫无羞耻心的告诉吉米道:“我做好了这个准备,如果我没办法爱你,詹姆,就让我被突然挥动地镰刀夺走性命。”
近在咫尺的男人脸上因为确切的回答而涌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欣喜,吉米扯起嘴角时舒缓着自己微微皱起的眉,他看向我,却不仅仅是注视我的皮囊,而是想要真切的看到我的灵魂。
落在脸颊一侧的吻带着热气,吉米似乎很快速的用刀尖划破了自己的指尖,继而抛弃了全部刚刚还展示在面前的绅士态度,粗鲁的用手指触碰着我的嘴唇,细心的模样靠近又靠近,我听到他正在用气音问我:“溚德林,你喜不喜欢这种颜色的口红?以后带着它去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好吗?”
出现在指尖上面的伤口流出鲜血,我想它们是深色的红,就像那一把我想要交给吉米的双头电吉他。
他划了多深的伤口?
半张合的嘴唇带有饱满弧度令腥气无比的液体顺着下巴往下流去,那感觉好像一切并不像我所预料到的场景,从浪漫,带有温馨触碰到假想转变成恐怖的另一个极端,活脱脱的将我与吸血鬼一词做出连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将血液轻轻带向我的牙齿时,眼眶弯弯的笑着。
“说呀,洛蔓,”他挑起一边眉毛的模样如此单纯却带有未知盘算,驱使着我快点伸出舌头来舔舐自己的液体,深夜的爱语或是实在称不上雅观的放荡行为一样发出恶魔低吟道:“洛蔓,说你会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他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保证?
该死地神秘学轻信者,我想要告诉他自己根本不相信厚重书籍上面写着的一切,但粘在唇上,已经随着时间逐渐干涸的血液带来的味道又是如此甜蜜,所以,我抬起头想要尽量记住吉米此刻的模样,接着,我告诉他:“詹姆,如果我有一点想要离开你的心思,咒语会替你惩罚我,让我失去呼吸或者一切都无所谓。”
“这有点过了,对吧?”吉米心满意足的扬起嘴角,他看起来是如此可爱,丝毫没有情欲思想的那一种。
不顾长久未眨眼而变得干涩的眼球,吉米将他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相机一样在我终于吞咽下他的血液时笑着,刻意用一副被我们出格的行为吓到的惊慌来问:“这会不会让你不舒服?”,可脸上却没有任何可以被洞察的疑惑。
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不太清楚的看向吉米,想从他手中接过刀刃,也照模照样的割出伤口,却在探出手的那一刻被他迅速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躲了过去。
“不,别这样做,”他突然涌出了无限担忧的转过身,把能够让我流出鲜血的利器藏在一边,颇有点被精神病感染似的侧过头看向我道:“我并不想看到你自我伤害,洛尼。”
“那你的意思是,只想我一个人说出刚刚的承诺吗?”
“不是,嗯……等我一会儿,好吗?没耐心的小姐?”
吉米突然站起身,迎着我无论怎么样也无法压抑地好奇注视,向放在门口旁的行李箱处走去。
蹲下的身体被过分宽松的白色衬衫遮住大部分骨骼感,我无聊的在椅子上旋转着自己,想要像是自转的星球一样,在吉米说出更加令人需要时间消化的话前,顺利地从建筑中脱身。
但该死的,这不是什么有着魔法存在的迪士尼世界,我没办法和动物们通过歌唱对话,更没有能够让人信服的纯真,所以,我眼睁睁的看着吉米一边用自己的手指划过尖锐的注射器针头,一边向我走来。
狭长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脚下,吉米没有一丝不适应,毫不掩饰瘾君子作风,在我不想看到的地方将装着白粉的透明口袋摇晃起来,他说:“来吧,洛尼,我希望你慷慨一点,让我用它在你的手臂中央抽点血出来保存,再兑着这些……一起被我注射进我的动脉。”
大胆的提议是不顾性命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远离身体的那一种,他像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一样摆弄着工具,很平常的语气就像是在试着告诉我明天加利福尼亚的天气也仍然不会被雨水占据一样。
但在这之前,那被我阅读过的魔法书编写作者究竟有没有在哪里写下,如果互相结为咒语的恋人们其中一个率先离去,另一个会获得什么样的结局来着?
一股未知的探索欲悄然降临,但我只是将它算作是自己不想在面前瘾君子死于非命后无法爱上别人的抵抗。
这根本没什么的。
我听到自己无数次说服着自己,就在伸出的手臂被吉米紧紧攥住,打着温柔名义却仍然利用刺痛地钻入血管时,刻意将目光转移到其它任何地方。
我要留下来吗?
在吉米抽出他满意剂量的血液,再将鲜红浮在透明药物表面,结合冲突的注射进自己的身体时,我有想要留下来注视他与它偷欢的心思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对着低下头,并没惹怒我分毫的男人产生了巨大的憎恶。
他这算是出轨!他知道吗?
他真的打算站在我面前,让我观察着自己因为另一种除了我以外的事物更能让他到达飘飘欲仙的程度吗?
指尖不知道因为长久触碰冰凉的大理石桌面,或是吉米真的已经抽出了太多身体所需要的流动血液,而荒芜的生出了一种无法找到自己的恍惚,但去他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在吉米将注射器推向自己血管处的几秒钟以后,我伸出手,夺走了出现在我们婚姻中的第三者,怒气冲冲地将它甩在了一边。
“你能不能别再继续这些事了?”
比起粗暴的行为,我的语气显然更加失去理智一些,但怎么会这样?我本来是想要讽刺的将吉米叫作是“毒虫”的,可当真切开口对说出话时,却除了这种带着满满的担心的劝诫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情绪被我顺利的发泄出来了。
眼前是随着喷溅而残留在墙壁上面的液体溅射,漂亮的弧度无法被复刻,我转过身时,注意到了吉米很平稳的神情,那是一种结合了宽慰与动容的神态,他眨着眼睛,似乎已经因为药物原因将灵魂驱逐出了自己的身体,但却还是倔强的在晕倒之前,幸福感满满的扬起嘴角对我说道:“终于,溚德林,你终于可以分给我一些你的关心了。”
“……你真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