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女士开门见山,“不知你有没有留意过早上空投箱的投递顺序。”
鸟女士看了一眼手环,催促道:“没有。我只有15分钟。”
“物资从12号别墅开始派发的,接下来是我,11号,然后是10号你,9号出局跳过,8号,7号,6号,5号,最后一个是3号。”
鱼女士伸出大拇指比着自己。
“我是第二个收到空投箱的玩家,也是第一个被新手环赋予能力的人。”
这段开场白似乎没什么重点。
鸟女士不耐烦地开始抖腿,“细说你得到什么能力吧。”
“我的能力叫做【死亡先知】。第一个解锁手环的人才能获得。当我凝视任何一位玩家,超过1秒,那个人的肩颈或者头部会自动浮现出一串由光影组成的全息数字,包含具体的年月日。”
鸟女士:“什么意思?”
鱼女士:“那串数字就是那名玩家的死期。”
鸟女士眸光闪烁,“那我呢?我什么时候死?”
鱼女士盯着鸟女士头颈轮廓距离三指的位置,瞧了一会儿,欣慰地笑了。
“你的死期延迟了。跟早上看到的时候不一样了。因为你听从了我的指导,成功推迟了你的死期。”
鸟女士半信半疑,她两腿并拢,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啥?真的能变啊?我只是帮你偷来了一个盒子,死期就变了?”
鱼女士听出鱼女士的质疑,“你不仅在帮我,也在帮你自己。我希望我们结盟是共赢,而不是相互怀疑。”
鸟女士听闻,眼神飘动,反问:“但我们之间并不平等呀。我又看不到你能看到的那些。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信口开河?”
鱼女士:“刚获得这项能力时,我看到每个人身上的数字都不一样,我也跟你一样疑信参半。
但当8号玩家领走自己的空投箱不久后,再次出现在直播间镜头下时,他头顶的时间就延后了。
我只能猜想,他收到的物资延长了他的生命。
而你的时间和5号玩家的时间却提前了。
直到5号玩家真的在她显示的时间死了,我才确认我有这个能力。
死期不是确定的,而是一个参考值,这个数字受关联因素的影响发生不断变动。”
“有点科学。”鸟女士微微点头,“所以,影响寿命的关联因素就是物资?”
“这点我还不能确定,但肯定不是唯一因素。”鱼女士摇摇头,“每个人的具体情况不同。我能推测到的都已经诚实地告诉你了。它与每个人抽到的装备肯定是挂钩的。”
鱼女士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滤网的箱盒,“现在,第一个续命因素已经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了。”
她的样子颇有几分得意。
鸟女士从她的话中再度抓到了破绽。
“可我偷来的并不是空投箱里的东西。当时留给我的时间不够,这个盒子当时正好压在空投箱上面,时间紧迫我就下手了。”
鱼女士:“你还是在不信任我?”
鱼女士放弃争辩,端着那个箱盒研究起来。
“全屋特制抗辐射空气滤网-30小时长效。”鱼女士拉下外套拉链,从胸前掏出一本纯黑封皮的记事簿。
翻开某一页,跟箱盒来回对比后,她自言自语道:
“差不多,挺像的……效果也一样。”
鸟女士眯着眼角偷瞄,记事簿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黑色的矩形立方体箱盒,既像空投箱,也像全屋滤网箱盒的物体,上方画了一个时钟和一把死神的镰刀。
“这谁画的啊?”鸟女士伸手就想把本子夺过来。
“你别管。”
鱼女士立即闭上记事簿,迅速塞进了外套里。“你知道玩家里谁的死期最靠前吗?”
鸟女士:“不会是我吧。”
鱼女士火速摇头,出了一只手掌,对着鸟女士耳边低语。
鸟女士听完,满脸狐疑,“哈?真的?不会又是诓我吧。”她抬起手环,瞄了一眼时间,将近过去9分钟。
鱼女士:“你不是想知道,哪些因素在影响你的死期吗?”
“快。”鸟女士急躁催促道。
鱼女士:“我是想知道是不是死期越晚的玩家,领到的装备就越好。”
鸟女士:“谁的装备好?我去偷。”
“你一定猜不到……是……”鱼女士的手掌再次掩在嘴边,将秘密告诉了鸟女士。
“12号?!那个狮子男?好耶,我去会会他。”鸟女士早就坐不住了,屁股已经离开了座位。
鱼女士一把拉住她的衣角,“你不至于这么穷吧,连十分钟都呆不住?”
鸟女士被拽回位子上,急躁地直抖脚,她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最穷的那个了,我的能力还托了一个倒霉的代价,那就是积分归零。
还好5号玩家出局给我补了点。不然,这里我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好了好了,不废话了,我走了。有事儿手环联系。”
鱼女士:“小心3号玩家,她……”
话没说完,咚的一声。
门关上了。
鸟女士卡着点飞也似的冲出了安全屋。
时间截止在9分59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鸟女士看着计价器,长舒了一口气。一切与钱有关的细则,她都敏感至极。在紧迫感的驱使下,身体里已经自然地长出了一个“生物钟”。
这一点,手头宽裕的鱼女士是无法共情的。
安全屋每十分钟计费翻倍。
鸟女士有自知之明,她与11号结盟,表面上偷走的是其他玩家的装备,实际上偷走的是他们的“生命”。
但是,鸟女士有后顾之忧。
她不敢怼着一家偷。
心理上,她并不信任11号玩家,但又不得不选择先抱一条大腿。
鸟女士最深的担心在今晚,她担心今晚游戏结束,没有玩家会选自己。那时,自己也会出局。
相同的一笔账,安鸩也算过了。
15:11,安鸩躲在11号岛屿的角落,目送鸟女士坐上缆车。
如奥德赛预测的那般,鸟女士的缆车往12号别墅前进了。
缆车轮轴发出吱丫吱丫的老旧音,最终,消失在雾的尽头。
安鸩低头拿出便签本,看着自算的安全屋收费表,心中升起了担忧。
1秒消耗10积分。
1分钟就是600积分。
10分钟就是6000积分。
第二个10分钟,1秒变成20积分。第三个10分钟,一秒变成了40积分。
以此类推,连续呆上1小时,消耗的就是37.8万积分。
然而,从第2个小时起,安全屋一秒钟收费高达640积分。
时间真的成了金钱。
按照这个收费标准滚动下去是非常恐怖的。
要命的是,这游戏的最低积分不是零,而是负债。
这是个无底洞。
方策虽有6,000多万积分,但这点积累在安全屋里消耗一整天根本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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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5
12号别墅。
方策也不傻。
他清楚安全屋的暴利扣费规则,并且有自己的安排。
隔一段时间,他便放医学仪器在安全屋内自行运作,自己卡着收费翻倍的时间点出来,在安全屋外等待结果。
但这一次,他从安全屋出来,关上门,耳中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
安全屋走廊外光线昏暗,加上内外空间的温差,方策的眼镜上立即蒙上了一层水雾。
方策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
脚步声更近了。
方策抬眼。
一个女声,“嗨,大狮子,下午好呀。”
10号玩家鸟女士站在方策面前招了招手,语气柔软而亲昵。
方策:“怎么是你?”
“呦,瞧你失望的样子,”鸟女士顿了顿,“不然,你希望是谁?”
方策嗅到一丝不对劲,面前这位不速之客来意可疑。